“少主!”
胡子拉碴黑眼圈重,臉上難掩疲憊色的歿跑了過來,看見少主完好的站在那兒,歿禁不住露齒而笑,鐵打的漢子,竟然笑得像個迷途返家後的孩童般激動純真。
見狀,便是心頭沉沉的冷天奴也不禁有些許的動容,忽劍眉挑,目光微凜,冷眼看著似憑空現了身的殤。
“殤見過少主。”
斂盡一身血腥殺氣的殤,朝冷天奴一躬身,而後,規規矩矩的退到一邊,抬頭時,如刀的利目不著痕跡的掃過少主懷中橫抱著的人,暗道:
就是這女人,令少主連性命都不顧追著她跳了懸崖!
這女人,究竟有什麼不同?
殤雖心有不解,可自此對千金公主宇文芳生了絲忌憚,知她是少主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動不得!
沒辦法,自被少主一通拳腳好生“教訓”了一番後,憑拳頭說話,隻欽佩強者的殤對冷天奴這位少主再不敢起小覷之心。
幾個精瘦幹練的黑衣人亦悄無聲息現了身,有條不紊的清理著現場留痕,不過片刻,訓練有素的幾人已將冷天奴存在過的痕跡掃清……
赤烈悠閑的噴了個響鼻,站在它背上的小飛則瞪著滴溜圓的黑眼珠呆呆的看著,末了,扇翅飛到冷天奴的肩上,“啾——”叫了一聲,似是好奇,又似是不安。
虎雕巴特倒是穩的很,雙翅微展,高昂著腦袋,腦袋上的漆黑短羽微乍,整個雕立在那兒如一坐小丘般威武逼人,它鐵喙輕張,一對兒直往人肉裏盯的凶悍眼珠子緊緊盯視著負手而立,看似雲淡風輕卻不怒自威氣勢淩人森凜的冷瀟雨,似是欲尋到他的破綻,一擊而中。
冷天奴默默看著一個黑衣人拾起地上那根被虎雕巴特撕碎扯斷的玉帶束腰,末了,小心翼翼將橫抱著的宇文芳放到火堆旁的一株胡楊樹下,而後給昏睡著的人兒蓋上了她那件火紅鳳氅……
小飛展翅飛到宇文芳身側,雙爪落了地,攏翅往宇文芳身前湊,低鳴幾聲後,守在宇文芳身邊再不肯離開。
燃燒正旺的火堆上還架烤著一大塊野豬肉,時不時滴落而下的油“嗤啦”濺起幾朵耀眼的火花,濃鬱香氣四溢……
火焰燃燒正烈,卻溫暖不了冷天奴寒涼的麵容,明媚陽光正好,卻也驅散不了那盤桓於他眉宇間的陰鬱……
異常的靜寂後,冷瀟雨緩步走了過來,不著一絲情緒的目光落在兒子的臉上,此刻,冷天奴正久久凝視著宇文芳的睡顏,她的眉眼,她那平靜詳和的麵容,似是怎麼看都看不夠般,隻癡癡的看著……
癡兒!
冷瀟雨停了腳步,懾人心魄的桃花眸微閃,麵無表情的臉上終起了絲變化,似不以為然,又似頗為無奈,心內喟歎一聲。
“爹,大喀木怎會知芳兒在此?”似是如芒在背,冷天奴忽起身,轉身,定定看向父親道。
於他,自不會輕信大喀木那所謂的能與神靈相通,受萬眾膜拜的巫靈法力,更不相信這家夥懂周易,明五行,會占卜之術。
迎著兒子懷疑甚至帶了絲幽怨的小眼神兒,冷瀟雨明晃晃點頭道:“不錯,正是為父給他指明的方向。”
“……”冷天奴默,可那緊繃的臉部線條,瞳子裏的陰鬱色彰顯了他的不滿。
冷瀟雨並不以為意,聲音淡淡,卻是不容質疑,道:“冒烏頓勾結了‘拔也’部埋兵烏彌山,攝圖已借兵‘仆羅’部,你即刻動身去往‘樹牙河’,彙合‘仆羅’部大頭領,領兵伏擊烏彌山的三千鐵騎,記住,不能留一個活口。”
話落,勁風過,暗光閃,冷天奴伸手接住,定睛細看,指尖,是一枚屬於“爾伏可汗”攝圖的部族身份令牌。
“此行,除了歿,殤也會跟在你身邊,”冷瀟雨聲音一頓,又似想到了什麼,“歿雖因救宇文芳人前現了身,可並未暴露在找尋你,好在你與赤烈回到旗蘭獵場時也無人看見,對外,就隻道你仍在‘彌途峰’請霍不與救玷厥的坐騎。”
冷天奴不知攝圖同“仆羅”部大頭領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也不知為何攝圖不向佗缽告發野心勃勃的冒烏頓和拔也部大頭領,亦沒興趣參與這幾方之間的博弈,可此時,父親命他帶上歿和殤即刻出發,雖知父命難違,然他仍試圖多做停留。
“爹,芳兒並不知還要留在突厥王庭,我原想借此墜崖之機令她光明正大的‘詐死’脫身,您容我同她解釋清楚再……”
“不必!”冷瀟雨語出斷然,“成大事者豈能拘於兒女情長!”
“爹!”冷天奴急了,“我不是您,突厥各部的傾軋爭鬥又與我何幹,我想守護的隻有芳兒……”
“蠢話!”
冷瀟雨語出涼涼:“佗缽命不久矣,不管是暌息、冒烏頓,亦或是玷厥、默吡、大邏便,五王子或六王子,哪個繼任大可汗位都會忌憚心重不能容你我父子二人在這漠北草原上逍遙度日,便是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