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烏頓很是滿意他不再是注目焦點。
更滿意於成了注目焦點,被眾人大眼瞪小眼審視打量著的冷天奴。
被點了名的冷天奴神色平靜,目光清冷依舊,淡淡的掃了眼咧嘴笑得幸災樂禍的冒烏頓。
對上他那對兒漆黑墨瞳裏的兩點森冷寒光,冒烏頓臉上的笑容一僵,忽覺毛骨悚然,然再定晴細看,冷天奴已轉了視線。
忽兩道聲音齊齊響起:
“天奴哥!”待看清隱在不起眼處的真是她日思夜想的天奴哥時,應珠驚喜過望,不禁脫口而出。
“漢家小子!”凝佳甜脆聲響,聲音之大,語氣之歡喜急切竟絲毫不遜於應珠。
聽見那甜甜脆脆的歡叫聲,喜出望外正作勢往冷天奴方向“衝”的應珠動作一滯,下意識扭臉看去,正看見一道嬌俏身影“蹬蹬”跑下觀禮台,像風一般跑過她身邊,徑直跑向她的天奴哥。
應珠傻傻的看著,片刻的怔愣後,驀地反應過來,立時怒了:
什麼意思?
怎這“醜丫頭”見到天奴哥的歡喜興奮勁兒竟一點兒也不比她少呢?
“醜丫頭”什麼時候跟天奴哥這麼熟識了?
漢家小子?
為什麼要叫天奴哥漢家小子?
再看向“醜丫頭”那張水嫩俏美的中原漢女麵孔時,應珠忽就黑了小臉兒:
父罕不肯鬆口允她嫁給天奴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嫌惡更是忌憚於天奴哥不是突厥人!
而幼時她巴巴的跟在天奴哥身邊百無聊賴的聽大儒們授課時,那漢人大儒掃她一眼告誡天奴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戎狄誌態,不與華同”!
嗬,真是好笑,天奴哥不是突厥人,她應珠不是漢人又怎麼了?
她隻要知道自個心心念念著要嫁的男人是天奴哥,而天奴哥這輩子要娶的妻子隻能是她應珠就行了,至於其它,與她何幹?
可偏偏“醜丫頭”要明晃晃喊天奴哥漢家小子,偏偏她還長著那麼張臉,她這麼喊,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是有心還是無心?
怎有種這個莫名其妙就冒出來的“達頭可汗”的妹子耍鬼心眼要跟她搶男人的感覺呢?
嗬,敢跟她搶?
手快於腦子反應,應珠已抽出了腰後別著的鞭子。
若知應珠所想,凝佳必要大呼冤枉,當日她搶“赤烈”還被正主逮了個正著,直呼冷天奴漢家小子,不過是因她戴著人皮麵具,扮的是個突厥女孩兒而已。
霍不與?
當右夫人弱水看見站在冷天奴身邊有一搭無一搭搖著玉骨紙扇的霍不與時,眼皮子陡地一跳,然此時的霍不與,不曾往她這邊看上一眼,他的注意力,似乎全在那若乳燕投林般撲向冷天奴的凝佳身上。
嗬,男人呐……
對霍不與的喜新厭舊,弱水見怪不怪,心內嗬笑一聲,眉眼裏滑過一抹譏誚色,可莫名的,心頭卻又有點堵的慌。
見凝兒(凝佳)跑了來,冷天奴下意識抬腿上前,可剛走出幾步,忽覺察到那落在臉上的深深目光,這道凝在他臉上的視線異於旁人,心有所動,他不動聲色轉眸看去,正對上那對兒清淩淩的杏眸……
雖一襲幾於夜色融為一體的墨色披風,且黑紗遮顏,可隻一眼,他便認出那是他心心念念著的人兒……
冷天奴欣喜不已,若非還知身處何地,定會露了臉上情緒,然便是如此,神色平靜如常的他嘴角還是不可抑製的微勾了勾。
可未及他不為人察的再多看上一眼,一身材高大健碩,一身軟甲,高鼻深目,麵色沉沉的男人的臉驀地出現在他墨瞳裏……
一臉肅容,手按腰刀的安加利拆突然走上前,似在環視周遭情形,盡他護衛之責的本分,然卻好巧不巧的擋住了冷天奴“窺視”宇文芳的視線……
瞅著安加利拆的後腦勺,宇文芳頗為無語:
這位安加利拆都尉,許是有愧於當日未能在毒蛇群襲中保護好她以致她最終摔下懸崖險丟了性命,現今是護守嚴密,隻要她人出了氈房,便不離她左右,一雙如勾利目,似是看誰都像賊般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