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可還好?”眼見著酡紅酒色熏熏然的公主因嘔吐不止臉色竟開始泛起了白,更因不舒服而緊皺著眉頭,雨晴邊給她擦拭著溢出眼角的淚水邊焦急道,“可還要吐?”
“好……多了,”已是吐無可吐的宇文芳似乎沒了什麼氣力,聲音柔弱的令人心酸,可便是這樣,還在寬慰著兩個心腹侍婢,“酒水吐出來舒服多了,雨晴,我困了,想安置了。”
“好好,這就扶您回去安置了。”雨晴和雲兒小心翼翼扶著宇文芳回返華麗麗的氈房。
氈房外,看著一眾宮女出出進進,安加利拆神色緊,整個人似上了弦的弓,繃著身子立在那兒,目光沉沉的他盯著厚厚氈簾,似是要透過氈簾看清內裏情形。
“那酒聞著可真香,我還以為千金公主酒量好的很,沒想到也就這樣兒,三壺美酒啊,這都給吐了,真是可惜……”
護衛中的一個小隊正自恃同安加利拆都尉關係近,忍不住可惜道,話未盡,卻在安加利拆冷嗖嗖的眼刀下戛然而止。
金絲楠木雕花床上,喝了幾口醒酒湯,僅褪去了外衫的宇文芳已沉沉睡去,雨晴則拿著被溫熱的水打濕的羅帕,動作極盡輕柔的為宇文芳拭麵,擦去唇邊的嘔吐殘漬……
池安兒匆匆忙忙的趕了來,一頭青絲隻隨意的用一根絲絛挽起,她人正睡得香便被失了穩重的冬兒從被窩裏給“拽”了起來……
池安兒還以為公主出了什麼大事,這忙不迭的趕了來,來到氈房前,就見執守在外的安加利拆都尉緊繃著臉,雙目陰沉沉的,都比這夜色暗黑了幾許,唬得池安兒更是心驚膽顫了……
鼻間嗅到淺淺酒香,再看看公主沉睡的麵容,池安兒不由鬆了口氣:雖說公主眉宇擰,睡的頗似不安,可並不見病容啊。
然待把過脈後,池安兒鬆了的那口氣又倏地提了起來!
見池安兒小眉頭都擰成坨了,整張小嫩臉兒都皺了起來,本就忐忑不安的雨晴和雲兒心越發懸了起來,緊緊盯視著池安兒,齊齊問出了聲:
“情況如何?”
“公主可還好?”
池安兒似沒聽見,隻心內暗暗驚詫:
這,怎會這樣?
和親大典尚未舉行,公主好似並未同大可汗圓房啊……
可,怎竟有滑脈之像?
算算這日子,該是在旗蘭獵場時有的,可,聽雲兒姐姐說,公主與大可汗有“戰約”,兩人一直各紮各的帳各射各的獵,否則公主也不致被毒蛇群給圍了……
“池安兒,你家公主長得美是美,可怎就討不了大可汗的歡心?她都來王庭這麼久了,到現在也沒被大可汗睡了,這都成左夫人她們嘴裏的笑話了,都說大可汗其實並不喜歡她,既然我將宇文姿勾結左夫人在旗蘭獵場上害她的事說了出來,我自是希望她能好,她好了,小鷹兒和鷹族那些人就有活路,小鷹兒這些人有活路,鷹奴就高興,鷹奴高興我就高興,池安兒,你不是醫術很高明麼,怎不給你主子和大可汗用點兒藥,幫你主子討大可汗的歡心呢?”
當時池安兒隻覺哈納雲所說太過粗俗駭人,可現在再一想,隻覺頭皮發乍。
“池安兒,你倒是說話啊!”池安兒遲遲不回應,雨晴急了,不由提高了聲音,“公主情況到底如何?可是因飲酒過多傷到了脾胃?”
“呃……”回過神的池安兒眨巴眨巴眼睛,定了定心神,道:“且容我再仔細把把脈。”
她這一句,更令雨晴和雲兒提心吊膽了:
曹禦醫誇池安兒天資過人,把脈之術尤在他之上,隻一搭上指,便知病情幾何,可怎她現在把著公主的腕脈不放啊?
這是否表示,公主的情況真真是不妙啊?
眼尖的雨晴注意到池安兒額頭沁出的一層細汗,雙唇緊繃幾成直線,看在眼的雨晴,心,忽就沉了下去。
池安兒收了手,默默的看著沉睡中的宇文芳,心內暗暗叫苦:這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啊?
她入宮三年,深知禍從口出的道理,有些事,不知是福,有些話,不說乃幸啊。
可不說的話,這事兒遲早也瞞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