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思依失口驚呼,卻未迎來預期中的狠摔後的疼痛,腰間已被一隻強有力的臂膀托住,驚魂未定的思依一扭臉兒正蹭進突厥漢子的懷……
“姑娘,小心。”突厥漢子聲音沙啞,低著眼簾的他臂上一用力,將思依整個人撐起,一直低著眼簾舉止恭敬的漢子朝她略一躬身,拎著草簍子大步而去。
“思依姑娘你怎麼樣?你沒事吧?”突然的變故令池安兒一時怔愣,回過神的她忙快步上前。
險被摔了的思依心有尷尬,可麵上已恢複了鎮定,眼見池安兒神色緊張的上下打量著她,她清美的小臉兒露出一抹淺笑,安慰道:“我沒事,幸虧那牧民身手敏捷,否則,我定會摔……”得狠了。
話未盡,忽心頭動,霍地轉眸看向早已垂落的氈簾。
“思依姑娘?”
失神的思依眼睛驀地一跳,轉回目光,一臉從容無害溫婉狀的她迎著池安兒剔透清瑩的瞳子若無其事道:
“瞧我,一時嚇著了倒忘了謝過那牧民呢,要不是他,我一定會摔慘了,算了,以後看見他再給他些謝禮吧,哦,對了,我還得趕快去找應珠呢。”
當未作它想的池安兒恭恭敬敬的將這位“爾伏可汗”的妹子送出藥帳後,返身而回的她沒有看見思依眸色深深,忽就抿唇緊了小臉兒。
此時的思依已經斷定突厥漢子就是冷天奴!
他避而不看她的躲閃舉動,他快如鬼魅的動作,他懷裏寒香花幽幽的清寒香氣,哪怕藥帳裏藥香彌漫,小臉兒無意間蹭進他懷的思依還是嗅到了那熟悉的絲絲清寒香氣……
小時候的她每每在冷天奴回“拙真噠”部時就纏著他教她騎射,而每每摔下馬來的她都會委曲巴巴的抹眼淚,於是,天奴哥就會哄她,還會從懷裏掏出他珍而禮之的血玉香合給她嗅裏麵能令人舒緩疼痛的寒香花幽幽的清寒花香……
天奴哥裝扮成突厥漢子來了藥帳,而千金公主借換衣之機也來了藥帳,他(她)們分明在偷會啊!
天奴哥,你怎麼敢?
千金公主如今已是大可汗當眾冊封承認了的可敦,你怎敢與他的女人私會?
天奴哥,你當真不要命了嗎?
早已窺見了冷天奴和宇文芳私情的思依忽就額頭冒了冷汗,心內更似有刀子在絞呀絞,絞得她心痛至極。
出了藥帳的她舉目四望,既沒看見應珠,也未找見那全然沒了蹤跡的突厥漢子,默默思忖了片刻,打定了主意的思依便似沒事人般往觀禮台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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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咻咻的應珠到底追上了往觀禮台方向去的宇文芳。
麵對秀美的小臉兒上已是烏雲籠罩的應珠的低聲質問,宇文芳心內愕然,然麵上不顯,不動聲色的看了眼未發覺有異的安加利拆都尉等人,再看向連尖尖的小巴頦都瘦出來了的應珠,不覺喟歎出聲,心道:
還好,應珠還算是有點兒理智沒有大聲嚷嚷出來,否則,還真是麻煩了!
對於眼前這位驕橫跋扈又癡心一片的應珠公主,宇文芳心有複雜,既不快於她明晃晃的覬覦她的男人,可又不得不對她心有感激,正如冷天奴所說,這些年來若非應珠的維護,佗缽必不會讓他過得如此安然逍遙。
應珠既對冷天奴有恩,她宇文芳,自也是感激的,然事涉自個的男人,她不得不枉作小人徹底打消應珠覬覦她男人的心思!
宇文芳回過目光,腳下輕動,神色沉靜端莊,繼續不急不慢前行的她依然是儀態萬千,未有半分被咄咄相逼的惶恐和不安。
感覺一拳打上棉花垛的應珠瞪著晶亮的瞳子,氣咻咻“嘚吧”著:
“哼,上次是烏獵鷹,這次是猛虎,怎每次你都有這麼好的運氣,每次都是天奴哥來救你,我現在倒是有些相信左夫人的話了,你身上確實帶有邪性……”一身的邪性連飛禽走獸都弄不死你!
應珠認定同上次烏獵群來襲一般,又是冷天奴悄然出手打斷了猛虎的四爪,可惜,她猜錯了,這次還真非冷天奴所為。
已從冷天奴嘴中得知不是其父冷瀟雨便是其父手下的人奉命出手相救的宇文芳自不會向應珠透露半句。
冷天奴未免宇文芳擔驚受怕,並未告訴宇文芳他是悖逆了父命悄然回的王庭,也未說明他根本不會再用父親的渠道“逃離”突厥,不過卻提醒宇文芳,為了出逃而免落人口舌,他一直以在外“打獵”的名義不曾現身王庭……
所以,如果應珠將所謂的冷天奴傷了猛虎救她一事嚷嚷了出去,可就大大不妙了。
如今箭已在弦,出逃在即,多一事不若少一事,絕不能讓應珠橫生枝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