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到名的“爾伏可汗”攝圖和“達頭可汗”玷厥齊齊愣了一下,神色微僵,末了又齊齊抬頭看向坐上臉色冷肅的阿史德拖真。
正吞咽一口肉的庵邏王子一個激靈,險些將自個給噎死,好不容易吐出口中肉的他被噎得滿臉通紅,顧不上咳嗽,隻滿目驚詫不已的看向攝圖和玷厥。
整個大可汗牙帳裏已是一片死寂,幾位王子和一眾小可汗貴族頭領們大眼瞪小眼兒的在攝圖和玷厥之間輾轉,神色不一而足:
攝圖和玷厥竟然調兵馬來了於都巾山脈,他們想幹什麼?
這是要包圍王庭,屠殺死敵對頭,明晃晃想奪大可汗位啊!
脾性火爆的冒烏頓汗王剛想拍拍案而起,便被旁邊的暌息王子一把按住,在暌息王子陰沉沉的目光下,心有不甘的冒烏頓汗王將手縮了回去,死死瞪視住攝圖和玷厥。
心內有鬼的默吡葉護眉頭緊,忽覺不妙:阿史德拖真自率重兵圍了王庭,直到今日才發難,難道目標僅僅是攝圖和玷厥?
坐在攝圖身後的史拔圖汗將軍下意識環視了眼大可汗牙帳,帳內是身著皮甲一臉殺氣騰騰的阿史德拖真的親兵護衛,帳外是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的阿史德拖真所率的佗缽大可汗的親軍和他自個的直係親軍,隻要阿史德拖真一聲令下,他主子“爾伏可汗”攝圖必死無葬身之地。
神色緊張的史拔圖汗將軍看向一旁的冷瀟雨,想從冷先生這兒得到些暗示,豈料,卻見這位頭不抬眼不睜隻定定瞧著手中的酒碗,似要從中看出個花兒來。
史拔圖汗將軍禁不住眼皮子抽:
這都成了關門狗要被人宰了怎還發著呆呢?
這是發呆的時候嗎?
冷先生你倒是想想咱倆怎麼能護著可汗殺出王庭去啊!
而成為焦點的攝圖在片刻的怔愣後,不動聲色的抬眼看向阿史德拖真,默默咽下口中的食物,隨後抓起食案上的一塊粗布巾子擦擦油膩膩的雙手,迎著阿史德拖真微眯的眼刀,不急不慢道:
“拖真汗王,想來你在王庭的這幾日也已經聽說了有關我阿史那攝圖的傳言吧。”
“……”阿史德拖真默,微傾的身子緩緩直起腰杆,手按上了腰間彎刀,有意無意似的摩挲著刀柄,冷冷盯視著攝圖。
顯然,阿史德拖真並不否認他聽到了很多,他倒是想聽聽攝圖想說什麼,尤其是他敢陳兵於都巾山脈一事,想抵賴,嗬嗬……
麵對阿史德拖真無言的威懾,攝圖依然穩得很,隨手扔下擦手的粗布巾子,看著對方繼續道:
“都傳白虎是草原神的胯下坐騎,結果一頭稀世罕見的白虎偏偏就出現了,不但助大喀木收複了漠北草原的風雨災禍,還對我阿史那攝圖乖順如貓,甚至救了我性命,於是,這王庭內外便傳遍了我阿史那攝圖是‘草原神’神定的接掌大可汗汗位的人,而白虎則是受草原神派遣來保護我這個繼任大可汗的……”
“……”阿史德拖真目光微閃,神色晦暗不明。
庵邏王子直勾勾盯著攝圖,眼底裏一片複雜。
“嗬嗬……”
攝圖“嗬”笑出聲,目光掃向在坐眾人,忽就沉了臉色,再看向阿史德拖真時,冷笑道:
“這些年來我攝圖一直效忠佗缽大可汗,聽到這傳言也隻是嗬嗬一笑,對這白虎的傳言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可偏偏有人見不得我攝圖活著,屢次拿白虎和大可汗汗位來說事,更放出謠言說我攝圖有反心要殺害大可汗奪取大可汗位,明明是有人借白虎的事誣陷我,可偏偏大可汗就信了……”
攝圖臉上流露出苦笑,直視著阿史德拖真,道:
“是,我是調了兵,可那是為了自保,我阿史那攝圖不怕死,可卻不想因人陷害就這麼窩囊的被弄死!”
眾人訝然,沒想到攝圖就這麼直接承認了,連阿史德拖真都微訝,不禁深深看了眼一臉憋屈憤怒的攝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