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大獵?
佗缽還指定他跟著去?
能陪在突厥大可汗左右行大獵,是一眾小可汗和貴族頭領們的無限榮光,可他冷天奴何時入了佗缽大可汗的眼了?
冷天奴一怔,心覺不妙了:到底是傳言誤人,看來,佗缽是上了心了。
他抬頭看父親,正對上父親深幽似海暗濤湧,隱怒含惱的桃花眸,不由眼皮子一顫,目光微恍,幾次三番違逆父命,自個兒都覺得不孝至極,心虛的他不禁又低了眉宇。
此時歿和趙嬤嬤也正跪在地,歿直挺挺的跪著,倒是趙嬤嬤,似是跪得久了,雖極力跪得規矩,跪姿標準,然衣裙下不受控顫抖的腿暴露了她已撐不住了……
感受到冷天奴看過來的視線,歿悄然撩起眼皮,向少主投去個擔憂的眼神。
冷天奴當夜救人時,並未帶上歿,也是怕事發歿受他牽連,不知情,總好過知情不報罪名來得輕。
趙嬤嬤則耳觀鼻鼻觀心,低首垂眸不敢有怠,於她,趙王府裏出來的老人,見多識廣,識人無數,心知上麵坐著的這位主子可絕非好相與的主兒,一個言差語錯,她的小命兒就此交待在此了,更何況少主違了禁足令,又被抓了個正著,自來高門大戶內小主子犯錯奴受過,隻是不知這次,可否能逃過被遷怒的懲罰?
冷天奴心知他違逆父親禁足之令,身邊的人這是跟著受牽連了,好在打眼看去,這兩人身上倒沒帶傷。
此時正站在坐於桌案後冷瀟雨身側的許爭,神色凜,雙唇繃,向冷天奴投去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可那眼底裏,分明有心疼和不安掠過,他知少主瞞了主子些許事,此次不顧禁足令去救馬夫,難不成他之前所猜所慮是對的?
這馬夫,當真同賀知遠有著莫大關聯?
想到此的許爭禁不住心底發涼,再看向冷天奴時,眼底裏的憂慮更甚。
不過片刻的怔神,冷天奴已低聲應著父親所說:“是,兒子謹遵父命,這兩日便……”收了心準備行大獵之事。
“嗬——”
然未及說完,端坐上首的冷瀟雨忽就嗬笑聲起,出聲打斷:“好個謹遵父命,我的好兒子,你便是如此遵從父命的?”
“爹,兒子知罪,”冷天奴撲騰雙膝落了地,鳳眸迎視著父親明明看似含笑的桃花眸,然卻冰冷無度的目光,惴惴道,“是打是罰,兒子任憑爹處置,絕不敢有怨。”
違逆禁足之令,藥“傻”了看守的突厥兵和鬼林中的小廝們,打趴下了夜鷹和殤,救走了父親要親審的馬夫,這麼一想,連他自個都覺得受罰不冤……
豎著耳朵聽的歿眼角禁不住直抽抽:
難不成少主不僅僅是違逆了主子的禁足令,這是又惹出禍事來了?
少主,您到底又做什麼了?
您怎不帶著屬下去?
“嗬——”又一聲嗬笑後,沉沉的聲音起,“天奴,大可汗指定你隨行狩獵,如此,我是既不能打又不能罰,你倒是挑了個好時候,罷了,既然對你打不得罰不得,那你下麵的奴就代你受過吧,二百破軍鞭如何?”
“來人!”聲音陡然一揚。
執守帳外的兩個突厥兵快步而入。
低眉垂首聽在耳的趙嬤嬤隻覺渾身血冷,想到少主當日受刑後整個人像個破碎的紅抹布,破軍鞭上掛著的一縷縷滴血肉絲兒,心髒險些止了跳:二百破軍鞭?二十破軍鞭就足以要了她命啊,主子這分明是不打算給她和歿活路了……
趙嬤嬤雖心內駭然恐懼至極,然低垂的眼簾擋住了她眼底裏的情緒,慘白了的臉上卻不顯失態,依然是耳觀鼻鼻觀心,並未眼淚鼻涕一把哭喊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