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奴,你給‘馴風’灌的什麼?”
“你有把握救活‘馴風’?”
眼見冷天奴給馬前奴嘴裏塞了顆黑藥丸後,又從水囊中倒了些水出來,用水化開兩顆紅藥丸,掰開馬嘴強行給口吐白沫的“馴風”灌了下去,大瞪著兩眼珠子看著的史拔圖汗將軍好奇道。
馬背上的民族,知馬識馬,隻打眼一看便知“馴風”的情況實在是不妙,否則,玷厥也不會丟下心愛的戰馬就這麼走了,實是玷厥心知肚明,他的“馴風”是不成了。
不過“達頭可汗”玷厥也實是個心狠的,口口聲聲是陪他出生入死最得他心的戰馬,可說棄便也棄了。
“霍大哥曾送了我幾顆療傷和解瘴氣的丹藥,”不欲多加解釋的冷天奴隻避重就輕道,“看馴風的症狀,確實是中了毒,可我現在也別無它法,也隻有死馬當活馬醫了。”
“若是有可能,我想將‘馴風’帶去找霍大哥,霍大哥應該能救它一命。”
此次行大獵,得知佗缽點名讓冷天奴隨行,冷笑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霍不與便給了冷天奴一些救命用的藥以備不時之需,結果,冷天奴沒用上,倒是給馬前奴和“馴風”用上了……
想起當日那位在血祭祭壇上一揮手就將輕輕巧巧的將人高馬大的他拋下高高祭台的霍不與,史拔圖汗將軍禁不住磨了磨牙:
那個叫霍不與的漢人小白臉兒,手勁兒大的很,當日將他“掃”下祭壇,要不是冷瀟雨出手接住,他險些就被摔個半死。
不過霍不與確實有本事,冷天奴都被冷瀟雨抽得隻剩半口氣了,生生被他救活了,說不定,他還真能救活“馴風”。
聽冷天奴說要去往“彌途峰”找霍不與救治“馴風”,攝圖擔心自家妹子的安危,強行帶走了思依,倒是冷瀟雨,深深睇了眼又強出頭惹事上身的兒子,在兒子訕訕的低眉順眼中,卻也沒多說什麼,末了甩袖而去。
於冷瀟雨,雖不滿兒子又平白的招惹了事端,可若是有這麼個理由堂而皇之的離開獵場也不錯,天知道他留在狩獵場還會惹出什麼事來……
轉眼間人都縱馬而去,現場又是一片靜寂,赤烈好奇的用前蹄拔拉著“馴風”的腦袋,似知“馴風”被它的主人給拋棄了,赤烈對這個半死不活的同類的遭遇頗為同情,末了,更作勢欲將“馴風”給弄起來……
“懈毒丹”不僅對人有效,似乎對中了毒的“馴風”也起了藥效,一聲長長的哀鳴後,睜開眼的“馴風”仰起了腦袋……
寶馬有靈性,而“馴風”似也明白自己的處境,它不甘心被主人拋棄,更不甘心就這麼死在這兒,四肢打著顫的“馴風”終是掙紮著站起了身,雖走幾步蹄下一直打著趔趄,身子顫抖不停,嘴裏不受控般一直流著白涏,可終歸是能走了……
一旁的赤烈跳躍著,嘶鳴兩聲,似頗為滿意同類的堅強。
看在眼裏的冷天奴心內略略鬆了口氣,隻要“馴風”能堅持著見到霍不與,命定會保住。
咳,早知會有這麼一出,他就不會說服霍不與離開獵場了,也不知“馴風”是否能撐到見到霍不與。
還有這個傷重的馬前奴,回過目光的冷天奴看了眼被他半扶著坐起身的馬前奴,又從懷中掏出個小小的白瓷瓶……
赤烈瞅了“馴風”一會兒,末了,又噴了個響鼻,抬頭看向那邊正給馬前奴抹傷藥的主人。
“你叫什麼名字?”
服了“醫仙世家”救命丹藥的馬前奴似活了過來,雖麵色依然蒼白如雪,可臉上布著的死氣已消退,暗沉的瞳子裏也有了絲光星,努力大睜著眼的他警惕的直直瞪視著給他傷處抹藥的冷天奴,卻沒理會他所問。
冷天奴也不惱,抬眸又看他一眼,淡淡道:“很久沒有人叫你名字了吧,時間久了,隻怕連自己都已忘了自己是誰?”
“……”馬前奴默。
三年前,他眼睜睜著父親和身邊的同袍們戰死,腦袋被猖獗的突厥人割下懸掛在馬鞍兩側,他含恨忍淚,嘯聲中驅動失了主人的戰馬們衝向突厥兵欲以己之力血戰到底,卻不想,被一個突厥將領拋來的套馬索給套牢扯下馬來,腦袋重重撞在一塊兒石頭上……
再醒來,他人已被俘,更被擄至了突厥王庭……
抓他的是庵邏王子手下的一個親兵將領,瞧中了他的馴馬本事,欲留他一命為己所用,他卻一心求死不肯為突厥人賣命,然後,被打了個半死的他和那些城破後被擄來的百姓要被賣去烏孫為役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