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屍首中持劍而立的秋實,月華清俊的一張顏布滿寒霜,周身濃濃的嗜血殺氣尚未散盡,若非他抽身相救被突厥兵圍殺命在旦夕的楊勇,又怎能讓那個小汗王冒烏頓逃了!
秋實認出了冒烏頓,雖然人比畫像上老了許多,可依然將他認了出來:冒烏頓,你可還欠著落起將軍的一條命!
想到二十多年前慘死於冒烏頓鐵騎下死無全屍的原漠河鎮邊將軍落起,不禁血氣上湧,恨意洶洶,當年他雖隻是一孩童,可每每落起將軍死祭日,見義父賀知遠神色黯然垂淚隔空遙祭,他便跟著難受,之後便是報仇的渴望。
如今宿敵近在眼前,卻又被他逃了,這份懊惱,意難平!
再看向身上掛了彩的楊勇時,秋實越發瞧著他不順眼。
回過心神的秋實心內暗暗思忖:
這批突厥騎兵費了心力入漠河互市,來去匆匆,搶女樂殺商賈,似乎更像是挑釁示威!
賀漠北草原上新來的女主人?冒烏頓,突厥第三大部族土庫族汗王,大可汗佗缽的大舅子,如此囂張行事,是祝佗缽娶了新人,還是在向新人千金公主示威?
“千行,你怎麼樣?” 楊勇攙扶起受傷的許千行,不覺對他另眼相看。
“無甚,應該未傷及筋骨。”麵色慘白的許千行背上一條血淋淋的刀傷,豔紅的鮮血暈染開來,浸透了他大半個後背。
許千行身為文弱書生,臨危不懼,雖挨了一刀卻忍痛指揮著“韶花閣”傾巢而出的護衛們和商貿互市趕來的守兵們跟隨秋實連翻衝殺阻擊,倒是個有膽識勇氣的。
楊勇暗暗為女樂離憂擔心,雖然救下了部分女樂,可離憂和她的五位小姐妹還是被突厥兵擄了去。
咳,如花似玉的姑娘落到突厥兵之手,下場可想而知。
心有不忍的楊勇甩掉浮在眼前的那對兒水汪汪含悲乞求的眼眸,抬起頭,目光落在前方傲然挺立,殺氣騰騰的秋實身上。
方才一戰,楊勇滿心欽佩秋實的神勇,凶險時刻,更是秋實從圍攻他的突厥兵亂刀下救了他性命。
麵對上前致謝救命之恩的楊勇,秋實墨眉略抬,掃了這位小小“三命”階銜的“蕩難將軍”一眼,冷漠道:
“隨國公長子,陛下新封的蕩難將軍……”
楊勇訝然,什麼時候他名號這麼響了,這人竟然知曉他,見此人通身氣度,難道也是王候勳貴子弟?
秋實無視他臉上露出的笑容,隻冷冷道:“楊將軍,你身為鎮邊將軍的副將,還是好好想想如何守好這漠河城門吧!”
對方出言點破他的身份,且全然一副不以為然冷淡狀,出身顯貴骨子裏亦傲驕的楊勇心有不快神色尷尬,正在此時,漠河郡守以及鎮邊將軍申子問率軍趕了來,視線內,是狼藉血染的互市和橫陳滿地的屍首,空中響徹的是無辜受難的商賈邊民的哭泣和傷者痛苦哀嚎。
前有千金公主在官驛遭到襲殺,所幸有驚無險,做為漠河邊城最高執文職武責的官員,兩人受驚匪淺,一邊封鎖消息掩民之口,一邊上表具奏,將所有罪責推到南朝陳和自殺驛承身上,字裏行間大有保住和親公主,挖出內賊,破獲密道阻止更大未知陰謀的慶幸……
豈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次,突厥騎兵竟然堂而皇之入了邊城劫掠殺人。
這一次,如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