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護衛們心突突直跳,冷天奴又不是傻子,他們剛才的話中音他怎麼可能聽不出。
“下次便不是掉幾顆牙這麼簡單了!”猛然對上冷天奴黑沉凝冰的眸子,斷了四顆牙的護衛嚇的一縮脖兒,悄然舔了舔腫痛的厚唇,頭埋得更低了。
倒是沒有存在感的烏圖吉,仍然在那兒埋頭認真的擦拭手中彎刀,聽到慘叫聲也隻是抬頭瞅瞅,末了又低了腦袋繼續手中動作,一下一下,擦的極是認真,仿若對發生的事根本不上心。
冷天奴冷眼掃過眾人,唇邊一抹嗜血冷煞:
“千金公主,北周皇帝親封,奉旨入塞和親,她不單是北周的公主,更是大可汗將冊的‘可敦’漠北草原未來的女主人,爾等出言不敬妄議‘可敦’,我不介意替大可汗出手教訓,讓你們好好長個記性!”
“冷天奴你……”
“閉嘴!”
渾力幹猛喝止幾個氣盛找死的,目光快速掃過一眾護衛青紫的右手背,那青紫色,觸目驚心,若非冷天奴腳下留情,他們的手就廢了。
倒是他和烏圖吉,算是識實物沒抽腰刀呼喝著砍人躲過了這一腳!
渾力幹強擠出一絲笑容,一張被血汙了的粗糙大黑臉笑的比哭還難看:“冷公子,我們沒有惡意,我們忠心於大可汗,又怎麼敢對‘可敦’不敬,是冷公子你誤會了。”
冷天奴,在以拳頭爭勝的漠北草原上,自十二歲起就未曾敗過。
自上巴山之戰,冷天奴親率三千先鋒鐵騎直取中帳槍挑了達可曼得大頭領,拎著達可曼得大頭領的腦袋橫掃血洗了整個達可封地後,知情者談起他的血腥手段就會變色,而作為大可汗身邊資深的親身護衛,渾力幹自是知情的。
他們是大可汗的護衛又如何,左右被冷天奴宰了埋屍在此又沒人知道,應珠公主會全力維護冷天奴,還有個“爾伏可汗”也定會想盡辦法將他摘了出來。
若不想吃苦頭他們這些小嘍囉還是閉上嘴為妙。
冷天奴緩緩轉了身,拋下身後各色憤怒又畏懼的目光,他不介意將後背示人,背後偷襲他的人不是沒有,可都死了。
凝望千金公主儀仗將至的方向,冷天奴心內泛起些許悲哀:
一位宗室女,被禦封“公主”和親塞外,如隨她而至的大批陪嫁之物,她也不過是被北周當朝皇帝奉與強敵的一件“供品”而已。
突厥人如漠北草原上的蒼狼,嗜血好戰隻屈服於強者,而北周當今的宣帝,對外委曲求全,哪裏還有當年武帝的半分強勢雄姿。
莫說是曆經殺伐一統漠北草原的大可汗佗缽,便是這幫上過戰場的小小護衛都不見得會尊重千金公主,更遑論與佗缽有著姻親關係的幾大部族的貴族頭領了……
大可汗與可敦之子,是下一任突厥大可汗名正言順的傳承人,而千金公主便成了某些野心勃勃之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隻怕遠嫁而來的千金公主,在漠北草原上的日子——不好過!
沉吟間冷天奴神色忽的一凜,忙回過目光看向應珠去的方向,末了呼嘯聲起,遠處正悠閑著的“赤烈”聞聲奔了來,他飛身上了馬。
“出什麼事了?”
冷天奴凝重的神色令一眾護衛心知不妙,雖對他心有介懷,可還是慌不迭紛紛上了戰馬手按腰刀四處觀望。
“渾力幹,大喀木所說的狼群集結之期是否就在近日?”
“是,加川原腹地乃‘狼道’,是狼群集結後必經之道,因而大可汗下令這十幾日不準任何人去往加川原,啊……”
渾力幹突然變了臉色,已然意識到冷天奴所問,他呆呆的扭臉看向應珠公主剛去的方向——加川原!
一絲不安掠過冷天奴清冷的顏,快的不為人察:“如果今日就是‘狼群過道’應珠就危險了!”
“冷……冷公子,大喀木可沒說就是今日!”渾力幹感到齒冷,眉宇間的豎紋又深了幾許,襯著抹花了臉的血漬更顯恐怖,而緊握腰刀的手已不受控的發了抖。
他今天可真背啊,心髒一直就提溜著!隻要事涉應珠公珠,回回都讓他心驚膽顫,這次,怕是連命都會沒了!
“不管如何,得馬上找回應珠,不能讓她呆在加川原涉險!”
話音落,一團火紅的“烈焰”已飛掠而去,直奔加川原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