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短暫休憩後的隊伍再上路,肖念打馬來到長孫晟身側,瞅著他肅穆發黑的臉嘿嘿一樂:
“聽說你挨了郡主的訓斥,她還威脅要回去後要進宮告你的狀?”他語氣雖隨意,可卻顯示出親近。
長孫晟睇了他一眼,沒出聲搭理,顯然,此時的他心情不佳。
肖念又嘿嘿一笑,低聲道:“沒事兒,你我有同袍之情,且這一路下來長孫副使為人如何,我肖某也算了解了一二,怎麼著我也不能見兄弟落難不搭把手兒,回去後我跟我老子說說,她有嘴,難道我們就沒嘴不成!”
我們……顯然肖念將他當成了自己人,長孫晟眸色暖了些許。
一路相處下來,肖念對這位心思深重沉默寡言但卻臨危不懼指揮有度,身先士卒的送親副使頗為讚賞。
而長孫晟亦對肖念有了新任識,原來他並非傳言中借老爹上位的紈絝魯莽,而是藝高人膽大的合格軍人,且性情不拘的他看似瀟灑不羈,卻是心中自有方寸,實不辱他老爹中央禁軍大統領肖佐的威名。
“有心了!”長孫晟話雖簡潔,卻是頷首表示心領了這份情。
若有中央禁軍大統領為他在陛下麵前美言幾句,自是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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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冷天奴已縱馬深入加川原腹地。
加川原腹地,也正是令突厥一族心驚膽顫的狼道所在。
飛奔著的“赤烈”毫無征兆突然失控,前蹄騰空而起仰天長聲嘶鳴,後蹄怒蹬地麵,身子幾近直立成一線。
若非冷天奴眼急手快早就被甩了出去,他緊貼馬背勒緊韁繩控製住突然暴躁起來的“赤烈”。
“赤烈”不僅是速度,其嗅覺感觀都遠非同類可及。
此時的它已然察覺出危險,它在向主人示警!
冷天奴環視四周,往日活躍在草原上的飛禽走獸都沒了蹤影,甚至連天空都陷入了沉寂。
整個加川原腹地沉浸在詭異陰森的死寂中,甚至於瑩瑩碧草都了無生氣,似乎都染上了層灰沉沉氣息,壓抑的死寂令人心頭發瘮暗生恐懼。
冷天奴眸色沉沉掃視著,忽的鼻間一絲若有若無的腥氣掠過,淡的不為人察。
他凝了心神,鼻尖微翹細細分辨著。
此時的他,白衣紅馬如一副勾人心弦的景致,又似一副精工細描的畫,而畫中麵冠如玉的翩翩美少年正微仰首,鳳眸輕眯享受這份寧靜詳和,似乎除他之外這天地間再無它人。
少年突然眉頭一緊,打破了這寧靜詳和的畫麵。
冷天奴心尖兒突的一跳,不由緊了眉宇,他捕捉到了那絲若有若無的危險信號,不過片刻,風帶來的腥氣似是重了些許。
他飛身下馬,耳貼大地屏氣凝神感受著:地麵隱隱在顫,震顫波一圈圈的蕩開來,由遠及近。
旁邊的“赤烈”一雙亮亮的烏黑大眼睛緊張的左右張望,前蹄輕刨,馬尾不停扇擺,看到主人動作知主人也發現了危險。
麻煩大了!
冷天奴清冷的臉含了凝重,匆匆起身上了馬,身後馬蹄聲響,一眾突厥護衛趕了上來,雙頰汗流的渾力幹緊張萬分張嘴就喊:
“應珠公主呢?冷公子,我們分頭去找!”
“來不及了!”
“什麼?”
“我們撞上了‘狼群過道’!”
“啊——”有侍衛驚喊出聲。
冷天奴冷冷掃他一眼,不急不徐道:“怕是一盞熱茶的工夫狼群就會衝過來,這次狼群過道應不下數萬頭!”
短短一句,卻似一道閃電擊中眾突厥侍衛,直擊的他們魂魄險些出了殼。
完了完了死定了!突厥護衛們瞬間變了臉色,原本草原紅的臉生生變得煞白。
盡管周遭的死寂已表明了凶險處境,可被打落四顆牙的護衛似乎不願接受現實,神色猶疑,張開漏風的嘴含混不清的問道:
“我們真……真撞上了狼群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