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依果然是一臉茫然不解。
擔心思依的安危,冷天奴眸光顯了凝重,解釋道:“宇文姿受此奇恥大辱尚能虛與委蛇親手除掉斯古羅仳,又借我手殺了那幾名親兵,可見她做事果決心狠手辣,若然知曉你在場,難保不對今日目睹她受辱的你也起殺心!”
“也?”思依心頭一緊,“難道她……那天奴哥豈不危險?”
“無妨,我自會小心!”
他依稀從宇文姿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他,下不去狠手,似是解釋又似為宇文姿開脫道:
“中原女孩兒自幼秉受庭訓更深受禮義廉恥三從四德所束,莫說是身子,便是一雙裸足都不能被夫君之外的人看了去,想她堂堂的皇封郡主送親至此突遭如此橫禍也是個可憐人。”
冷天奴心有無奈:“於她,我雖救了她,卻也算是冒犯了她,所幸宇文姿隻是送親至此不會在突厥久留,這些時日我小心些便是。”
思依還是不甚明白為什麼得救的宇文姿會因被看光了身子便對恩人起殺心?也不明白她為何會遷怒無辜的旁觀者?可想到她殺斯古羅仳時的瘋狂,不由渾身發冷,使勁點了點頭:“天奴哥,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會說。”
冷天奴將風氅給了宇文姿,一襲銀白束身獵裝倒是沒濺上血漬,倒是受傷的左肩溢出的鮮血打濕了藏青色的藤棘繡。
他肩上的傷令思依甚為擔心,想到窩在他懷裏的應珠,意識到與應珠脫不了關係,有心察看傷口,冷天奴卻隻說沒事,再問,冷天奴也隻笑稱日後再細說,不過卻保證回去後定會仔細上藥。
思依還擔心那些屍體,甚至想陪他一起去悄悄處理掉,冷天奴自不會告訴她許爭會替他善後,可也感激思依對他的關懷。
待冷天奴送思依去往觀禮台時,佗缽大可汗剛下令命阿史溫伏將軍去抓鷹奴。
人要抓,迎親夜宴也要照常舉行。
早在迎親禮上佗缽就宣布迎親夜宴連辦三天,阿史溫伏將軍帶兵抓人走後,血染的觀禮台很快被男女奴隸們清洗幹淨,喜慶紅綢彩帶鮮花等將偌大的觀禮台重被裝點一新,一張張似矮杌子的花麵木質案子和厚厚的羊皮坐墊被搬上台……
大喀木染史泥傅,在幾個薩滿的簇擁下一手持骷髏法杖,一手枝燃著的油鬆枝,繞著台上台下走一圈兒,嘴中念念有詞,還時不時用飄著鬆木香的油鬆枝上上下下點點指指,煞有其事似在驅逐什麼。
突厥兵已將屍體和受傷的人盡數抬走,台下的狼籍和鮮血也盡被打掃幹淨,三十一隻烏獵也被剝皮去頭,和一頭頭宰殺好的牛羊排排放,隻待夜宴開始,燃起篝火,放到鐵架上燒烤。
孩童們好奇的從一堆堆的烏獵羽中抽出那根金光燦燦的黃金羽,還未咧嘴笑,便被突厥兵一把奪了去,轉身獻給了小可汗和貴族頭領們,很快,一根根金光閃閃的黃金羽便成了貴族頭領們頭上,衣襟上,腰間的耀眼飾物。
畢竟空中狼烏獵速疾凶殘,極難射落,尾翼上的這根黃金羽,算得上是稀罕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