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大典尚未舉行,冊“可敦”之禮也未成,明不正言不順的宇文芳自是不能以妻子的身份般去佗缽的牙帳,佗缽特意在牙帳不遠處為她布置了一個極為舒適寬敞的氈房,而這,也正合宇文芳之意,甚至還悄然出了口氣,於她,身心根本未曾做好接納這個陌生夫君的準備,明知遲早有這一日,可能躲過一天便是一天罷。
夜色至,王庭內外到處燈火通明,帳外支著的高高銅爐裏竄起的火苗隨風搖曳,地上燃起的堆堆篝火,熊熊燃燒的桔色火焰正旺,照亮大地,也點亮了薄薄的夜色。
正欲去往氈房的宇文芳一抬頭,正看見迎麵而來的冷天奴和思依,一男一女聯袂而來,男子俊美清朗,玉樹臨風,女子溫柔俏麗,巧笑倩兮,篝火下的兩道長長身影,染著桔紅光暈,交疊一起。
杏眸掃過兩人,又落在地上交疊在一處的影子,宇文芳腳下一滯,有些恍神。
保護在側的肖念則眸光一跳,直直盯住冷天奴。
兩人正說著什麼,末了,思依笑著點點頭,轉身往牙帳的方向去,冷天奴回過目光,複歸清冷的神色在看見已走至近前的宇文芳一行人時,幽深的黑瞳驀地光閃,似有似無的看眼宇文芳,旋即側身,讓開道路。
“小子,你我是不是見過?”肖念突兀的聲音起。
宇文芳神色微動,停了腳步,身後的宮女和突厥護兵們也立時停了下來。
肖念已快步至冷天奴麵前,上下端詳著他,末了,一臉困惑,鎖著眉頭似在努力想著什麼,方才有什麼從他腦中閃過,快得抓不住,可他就是瞅著冷天奴眼熟,這人,他肯定見過,可在哪兒見過呢?
陪思依過來時冷天奴先回了自個兒的氈帳,簡單梳洗換了套衣衫,此時,一襲烏金色風氅,裏麵是同色的束身獵裝,人站在那兒,俊美清寒疏闊貴氣,明明神色平靜看不出一絲淩厲之氣,卻偏偏令人有種耀眼鋒芒感。
麵對肖念浸染戰場造就的一身狠戾氣勢,他竟毫無遜色,甚至有壓製之勢。
肖念看向他的目光越發帶了審視。
冷天奴不著痕跡看一眼宇文芳,桔色篝火光照打在她的側顏,似是浮了層溫柔的光暈,令她完美如畫的側顏多了些暖暖的生氣。
她沒有看這二人,隻站在那兒似在靜靜聽著,聽著兩人說話。
“你叫什麼名字?”見冷天奴沉吟不語,肖念也不惱,又問道。
“冷天奴。”聲音清醇帶著點點磁音。
“冷天奴……”肖念喃喃自語,沒從印象中拔拉出這個人名。
“我們是不是見過?”肖念追問。
冷天奴嘴角微翹,鳳眸現了一抹似笑非笑,迎視著肖念猶疑的目光,淡淡道:“有嗎?”
此時的肖念,已換下一身征戰沙場的銀盔戰甲,隻著一襲護胸軟甲,英氣勃勃濃眉虎目的他被人反問,眉宇間竟流出一絲憨態。
肖念抬手搔了搔高高束發的腦袋,不能確定般嘟囔道:“我不會記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