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安兒咬了咬牙做了決定,扭頭就跑,再回來後手中多了個針包和些傷藥。
隻一眼,她便知鷹奴內外傷嚴重,黑色皮質獵裝早已在暴抽的馬鞭下破爛成片,身上一道道交錯縱橫血痕觸目驚心,他人被拖在馬下雙腿皮肉被粗糲沙石所磨幾乎無一完好,所幸皮肉磨損程度不至傷筋動骨無法治愈,想來這人也是有功夫,危急中盡量減輕了傷害。
最嚴重的是胸骨生生斷了三根,斷骨險傷及內髒。
池安兒長指搭上鷹奴的腕脈,似乎感受到女孩兒安寧的氣息,昏迷中的鷹奴眉宇輕輕舒展開來,頭無力的搭拉下來,再無聲息。
池安兒小臉兒緊繃,杏眼聚光如星,攤開針包,撚著光閃銀針,手起針路,連連施針為他護住心脈。
若非她及時出手相救,鷹奴絕活不過兩個時辰。
遠處,一抹修長的玄色身影靜靜凝望著池安兒的舉動。
一盞熱茶的時間過,額頭涔出密密汗珠的池安兒又一針下去,而後輕掰開鷹奴的唇將止血補氣丹塞入他口中,一字一句道:“咽下去,想活下去你就必須咽下去!”
“我知道你行的,若你死了,小鷹兒怎麼辦?”
“不想小鷹兒傷心,你便活下來,將藥咽下去。”
用針之效已顯現,鷹奴迷迷糊糊中感到冰冷的臉被溫暖柔軟之物包裹著,有東西塞入嘴巴,溫柔堅定的聲音縈繞在耳邊,他喉嚨終輕動了一下。
很好,他有很強的活下去的執念。
池安兒頗為欣慰。
“別怕,我會救你,你會活下來的。”
暖暖的有著點點清香的氣息拂在鷹奴鼻間耳邊,鷹奴眼皮輕動,他想醒來,似乎過了極其漫長的時間,用盡了全身的氣力終於睜開了眼睛,黑色的瞳子沒有光彩,隻有淡淡的一點波動顯示他還活著,茫然的視線終於聚攏看清了眼前給他上藥的女孩兒。
此時池安兒的眼睛裏除了傷勢再無它物,緊張嚴肅的神情令人不敢驚擾,鷹奴怔怔的看著,看她芙蓉般的麵容,看她凝神光耀的眼睛,看她靈巧芊長的指在他傷口上忙碌著,不知過了多久,她終鬆了口氣抬袖擦了擦額頭密集的汗珠。
一抬頭,撞進鷹奴黑白分明的眼睛裏。
他的眼睛幹淨明亮,便是再狼狽不堪,隻那對兒幹淨澄澈的眼睛便足以點亮了他整個人。
擁有這麼幹淨眼神的人不該是壞人,池安兒暗暗想,她心知能被綁在王庭內的人必是犯了重罪之人,她,剛救了一個罪人。
“你醒了,”池安兒靜靜的看著他,“你……”
“快走……”
定定凝望著她的鷹奴突然回神,神色惶恐,伸手想推他,被綁的雙手掙紮間,牽動渾身傷處痛得悶哼一聲,他聲音沙啞孱弱卻焦灼不已:“走,快走!離我遠遠的,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