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聽見皇太後這番話,宇文芳絕對會讓自個兒一頭兒栽落馬下,哪怕跌得再慘再狼狽,她壓根就不想去什麼漠北草原,更不想站在什麼突厥大可汗身邊!
可惜她是聽不到這番話了,跨上桃花叱的宇文芳,骨子裏桀驁飛揚的血液在沸騰,尤如她出身將門的母親,縱馬飛奔,天地間任她馳騁。
耳邊風呼呼掠過,胯下的“桃花叱”也突然發了難,加速飛奔之際毫無征兆的急打彎兒,如一道飛射的利箭硬生生掉了頭,動作突然、迅疾、陰狠,慣性始然將猝不及防的宇文芳狠狠甩了出去。
隨了“桃花叱”的願,伴著旁觀者的驚呼聲,一道婀娜的黑色身影華麗麗的飛了出去,重重砸向地麵。
“啊——”
“郡主……”
“郡主落馬了……”
“快,快救郡主……”
別說是宮女太監,便是見多了風雨的代濃也變了臉色,皇太後抓著圍欄的手猛收,繃了眉宇臉色變了幾變。
“桃花叱”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行為搞不好就會將它自己玩兒進去,失了平衡別斷馬腿都很正常,可桃花叱隻是略一頓又竄了出去。
不愧是寶馬良駒,便是被馴服了也這般的任性!
甩脫了宇文芳的桃花叱似很是高興,重重打了幾個響鼻,跑了一圈兒後又跑回來,在宇文芳身邊四蹄跳躍似在挑釁嘲弄。
手脫了韁繩被甩至空中的宇文芳本能的雙手護住腦袋就勢滾了出去,所幸平日裏跟王府親兵統領學了些花拳袖腿,危急時刻,動作快於大腦反應,護住關鍵部位就勢滾了出去,雖施巧勁卸了力道,可也受了些許皮肉之痛。
隻這動作一氣喝成的瞬間,宇文芳身上冒了一層的冷汗,幾縷散亂青絲貼在了被汗打濕的鬢角間。
奔上前的代濃擔憂的眸光忽的一閃,心內甚至悄然為宇文芳慶幸。
阿史那婭爾剛入宮,代濃便被派到中宮服侍,從懷疑猜忌到看重重用,風風雨雨也陪著阿史那婭爾走到了今日,如今武帝已去,她再無它念,更隻一心服侍皇太後,可她畢竟也是土生土長的北周子民,心底深處還是希望這位如花似玉的北周郡主不要嫁去突厥,哪怕是摔斷了手腳,哪怕是劃傷了容顏也總好過去漠北苦寒之地。
然她未及奔至前,眼睜睜著落地的宇文芳就勢翻滾幾圈兒後一骨碌起了身,動作迅捷灑脫竟毫不輸男兒。
宇文芳甩了甩淩亂的青絲,顧不得身上傳來的疼痛,撒腿就奔向正得意著,仰天呲牙歡叫著的“桃花叱”。
“竟敢戲弄我,非收了你不可!”
宇文芳眸光露了尖銳,一聲嬌喝,骨子裏驕傲脾性起。
雖是內斂的郡主,可畢竟也是剛滿十九歲有脾氣的姑娘,更別說還是馬奶子酒後勁兒上湧起了任性,宇文芳柳眉上揚,泛著桃花紅的小臉兒微嗔,一對兒明眸倔強光芒閃,她勢必要馴服這不聽話的“桃花叱”。
見宇文芳衝了來,桃花叱撒蹄就跑,宇文芳不由分說,隨手抓過器欄裏馴馬師所用的套馬索,縱身躍上另一匹快馬,揮手揚鞭追在後。
一圈兒一圈兒,緊追不舍。
“郡,郡主這是……?”
代濃有些傻眼:這還是那個風華絕代,矜持溫婉,舉手投足堪稱貴女典範的趙王府嫡出郡主嗎?
追著馬跑……這是酒喝大了吧?!
一眾人大眼瞪小眼看得緊張,隻皇太後麵露齒而笑,笑容堪稱暢快。
太後竟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