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知宇文芳為何如此問,但默吡還是不得不回應,沒好氣道:“那是當然!”他麾下的兵可比右賢王部多,可見大可汗對他的器重。
“既是領兵之人,”宇文芳鄭重道,“更該知有功當獎,有罪當罰,賞罰不分何以令行禁止!本公主雖區區一介女流,卻也知賞罰不分則難以服眾,不服則難用,長此以往必致忠者離心,懈者更怠。”
默吡眼睛一跳,他是領兵主將自知賞罰分明的重要,可怎就覺得這位千金公主話中有話在給他挖坑呢?
宇文芳杏眸從眼神閃爍眸色不明的佗缽又到默吡臉上:“默吡葉護,就如這馬前奴無眉,看護照顧好本公主的桃花叱便是他的責任,裏尼等人沒得本公主允許,擅自搶奪桃花叱,無眉雖身份卑微卻忠於其職拚死阻攔以致傷痕累累險些危及性命,本公主既知事情始末,自是要賞罰分明……”
什麼意思?難不成這個賤奴不但沒罪還要賞?默吡難以置信,可宇文芳的話他卻也無法反駁。
眼睜睜著宇文芳賞了無眉一錠銀子又命人將蜷縮著身子神色僵滯的無眉抬下去療傷,帳內一時靜得異常。
宇文芳掃了眼下麵的女人們,明明無言,然銳利冷肅的眸光卻令她們心生了怯:有功當獎,有罪當罰,現在該獎的人已經獎了,難不成還要再罰她們?
大可汗冷眼旁觀,她們心中七上八下,還是眉峰高挑臉帶刻薄相的女人沉不住氣了,大著膽子衝佗缽委曲道:“大可汗……”
一聲大可汗尾音長長可謂宛轉哀求,明明眉峰高挑長相濃豔刻薄,卻與此時的聲音極不協調令宇文芳聽在耳有種毛毛的感覺。
“有罪當罰,這罰麼,”宇文芳眼波流轉看向神色不明的佗缽,唇角微勾噙了一抹清淺的笑意,“既然大可汗之前已發了話,那自是要按大可汗所言。”
大可汗之前可是拍了桌子讓她們向千金公主賠罪,如此,也隻有賠罪的份兒了。
雖是心不甘情不願,伺候佗缽的女人們還是不得不依從,宇文芳也未難為她們,說了幾句場麵話,好似這一樁事便過了。
佗缽還有要事處理,起身往外去時經宇文芳身邊停了腳步,在她耳邊輕聲著:“不過是個馬前奴,殺了便殺了,為他開罪了默吡,你就不怕?”
熱氣呼在宇文芳精巧的小元寶狀耳朵上,脖頸子間,甚至能感覺到佗缽臉上散發出的熱度,宇文芳強忍住瑟縮後退的衝動,直視著佗缽,聲音如泉水淙淙流淌在人心田:“這不是有大可汗麼,我怕他作甚?!”
這等委婉的諂媚之詞令宇文芳出了口也不禁心生了羞澀不恥,一抹紅暈飛上玉麵,美人嬌羞,看在佗缽眼中隻覺心內愉悅歡暢無比,不禁哈哈大笑,立時邁步而去,生怕一個忍不住眾目睽睽下扛起她來往內帳去。
有他在,她便不怕!
原來千金公主敢當麵駁默吡,並非自以為是的以北周公主之尊,全是倚仗著他這個大可汗在旁撐腰,她竟如此信賴倚仗他,如此,很好!
無人察覺之際,宇文芳瞳子裏泛起一抹苦澀,她曾最為不恥的辰夫人以色誘人諂媚討好的種種,未成想,卻也成了如今她在漠北草原上活下去的一種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