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神慶綿軟的話中藏著機鋒,看似調停,可話裏話外卻是你們兩位想打架?沒問題,改天選個地兒,打個你死我活也沒關係,總之,別在此時此地掃了我們的興!
“嗬嗬,何必還另擇它日,我看現在就挺好。”默吡葉護晃著酒碗,嗬嗬笑道,一派不怕事大就怕事小的模樣,若肖念看見,定會揮拳說他頂著張欠揍的臉。
“爾伏可汗”攝圖又悶了口酒,瞟了眼玷厥,冷笑道:“達頭可汗,你要同長孫副使打一場,改日我定去觀戰助威,可現在嗎,打打殺殺的,太煞風景,還是別礙了大可汗和千金公主的眼好。”
注意到千金公主紅唇噙笑,一對兒杏眼美眸落在他臉上,攝圖不由心頭一振,連喝悶酒的眉宇都舒展開來,雖不能當著佗缽的麵衝她咧嘴笑,可心內暗自高興,眼睛亮亮的,第一次感覺同“達頭可汗”玷厥對著幹是如此愉悅的一件事。
攝圖很少說話,可以說是年少老成之人,現在他開了口,現場氣氛又有些異樣了,誰不知“爾伏可汗”攝圖同“達頭可汗”玷厥一向不合,而兩人的擁護者也各列陣營互不對付。
“大可汗,依您之意呢?”宇文神慶笑眯眯的衝主位上拱了拱手。
宇文芳轉念一想便知宇文神慶出言阻攔的本意:
玷厥身為達頭可汗,坐鎮突厥西部疆域,有權有勢的他如今明晃晃挑釁,必報著製勝的信心,而長孫晟眾目睽睽下也絕不會讓步,兩人必要打出個勝負。
玷厥勝,便下了千金公主的臉麵。
而長孫晟勝,自是下了大可汗佗缽的臉麵。
無論誰勝誰負,隻怕千金公主都會受到牽連。
待送親使團一走,獨留下宇文芳,她已得罪了默吡葉護,如今眾目睽睽下再得罪了達頭可汗,連宇文神慶都替她憂心,即便成為漠北草原的女主人,若沒有軍中勢力支持,隻怕她的後代也無出頭之日。
宇文神慶雖出言阻攔,卻也未有示弱,不過是請這二位另擇它日打個你死我活也無妨……
想明白宇文神慶所慮,宇文芳雖不以為然,可仍心有感激,宇文神慶雖非她嫡親伯父,可行事還是顧慮到她了,且想得也夠遠,既如此,那她便配合他吧。
於佗缽,烏獵之禍本就令他對宇文芳心有愧疚,眼見宇文芳柳眉蹙,神色一黯,以為她也想起昨日迎親禮上可怕的一幕,旋即大聲道:
“正使說的有道理,你們兩個要戰,改日打個痛快好了,別在這兒攪了本大可汗的興致。”
玷厥和長孫晟自是不能有異議。
而那些各分陣營伸長了脖頸子等著看熱鬧的小可汗和貴族頭領們聞言,默了默,心有遺憾。
主位上的佗缽掃了眼不斷往嘴裏灌酒的攝圖,又瞧瞧黑著臉冷眼睇著攝圖的玷厥,心情大好。
“公主,說到烏獵之禍,”佗缽側臉看向宇文芳,“禍首鷹奴已抓住,他已供認是他自個兒的主意驅使那些飛畜殺人,這次也算是我連累了你,之前我下令將五十名鷹族女孩兒送給西域烏孫王換取天馬作配種,這賤奴身為鷹族族長,竟然不知好歹一直懷恨在心,更趁這次迎親禮驅使烏獵殺你我泄恨,他還險些殺死左夫人和阿巴齊……”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佗缽完全忽略了第一波襲擊隻衝著宇文芳而不是他。
佗缽緊攥拳頭,泛紅的瞳子冒著凶光,咬牙切齒道:“這個賤奴,不將他燒成灰難消我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