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姐姐,雲兒姐姐在說什麼呀?她會請千金公主救葉舒姐姐對吧?”
在寶兒心中,雲兒也是神一樣的存在,這麼多漂亮的宮女姐姐都聽她的,聽說為救千金公主而受傷的雨晴姐姐和她,還有冬兒姐姐都是伴在千金公主身邊一起長大的,千金公主很是信任她們……
“寶兒你真傻!”小鷹兒晶晶亮的大眼睛忽閃著,搖了搖頭,小大人似的歎口氣,“我們離得這麼遠,池姐姐怎麼會聽見雲兒姐姐和藍木珠說什麼呢?咦……”
小鷹兒忽想到什麼,不由又歪過小腦袋疑惑道:“剛我們也沒聽到女奴和藍木珠說的話呀,池姐姐你為什麼就知道葉舒流血了,還病得很嚴重就快要死了?”
小鷹兒童稚的聲音清脆如玉,卻似重錘猛敲在池安兒心頭,驚得她猛地回過心神。
“我,我猜的!”池安兒張了張嘴,旋即使勁一點頭,似加強語氣般肯定道,“寶兒不是認出了伺候葉舒的女奴麼,她一直抹眼淚,看著還很害怕的樣子,那一定是她主人出事了,要不然,她幹嘛一直哭啊?”
“哦,原來是這樣啊,池姐姐你真聰明。”寶兒點頭,一旁的小鷹兒也立時跟著點頭。
剛點完小腦袋的寶兒忽想到什麼,立時又搖頭:“可,可你怎麼會猜到葉舒姐姐流血還找不到巫醫呢?”問題又給繞了回來,不惦記著吃的寶兒還是肯動腦子的。
“之前那個女奴大哭大叫說的話,順風吹到我耳朵裏了。”池安兒一本正經道,“你們兩個隻記得吃,沒有好好觀察四周的情況,沒有聽見對吧?”
初時的哭喊聲還真沒人留意,寶兒和小鷹兒齊齊表現出羞愧的神色,小鷹兒忙將手中的幹肉也揣進懷裏,可轉頭就悄悄舔了下手指,餘留的鹹香滋味真好。
池安兒則暗呼僥幸:這兩個小的,一個心性單純,一個太小不諳世事,還好,容易糊弄過去。
她曾因暴露了讀唇辯意的本事險些喪命北周皇宮,實在不想再遭受第二次滅頂之災了。
“我想去看看葉舒姐姐,”寶兒忽道,“池姐姐你和我一起去吧。”
看見雲兒沒說幾句便進了氈房,且再也沒出來,藍木珠等人則仍然眼鼻觀心的站在那兒杵著,不見絲毫去請曹禦醫和醫女的舉動,心有不安的寶兒仰著小臉兒巴巴的看向池安兒。
“我也去!”小鷹兒雀躍起來,畢竟還是太小,隻要不整日裏練這些枯躁的舉止行態禮儀,她巴不得可以跑出去放風。
池安兒清明澄澈的杏眸在和煦的光照下波光靈動,似有所想:
那女奴所說,葉舒該是有性命之憂……
藍木珠雖對雲兒有所隱瞞,可趕走女奴時所說的話也有一定道理,若是公主好心派了人去醫治葉舒,結果卻有所差池,難保有心人不會以此為由頭誣陷公主……
可實情若真如女奴所說,葉舒流血不止,渾身燒熱昏迷不醒,倘真是危及了性命,女奴來求助卻被趕走,這話傳出去,被有心人編派一翻,公主又難免會因見死不救落人口實……
巫醫,若葉舒真是情況危急,以巫醫的那點子本事,嗬嗬……
至於女奴去請見佗缽大可汗,一刻鍾前大可汗率親兵出了王庭,聽說是去看病情又嚴重了的左夫人,若她早來一刻鍾,不就見到大可汗了麼,還真是不巧啊……
入宮三年的池安兒,耳濡目染後宮許多陰詭之事,此時將事情細細一琢磨,不由沉了小臉兒。
葉舒,敵國南朝陳人,大可汗的女人,千金公主潛在的對手……
這救與不救,還真是兩難!
“池姐姐……”寶兒又輕聲喚她。
池安兒低下頭看看因多年吃食跟不上而顯得幹巴瘦小似十歲孩童的寶兒,她一對兒明亮幹淨的淺褐色的瞳子正巴巴的望定她,小嘴兒微張,想說又不敢說一副緊張不安的模樣。
寶兒並不是什麼都不懂,至少她知道如果大可汗喜歡葉舒,那麼要嫁給大可汗為“可敦”的千金公主會難過傷心……
可她,還是想去看看葉舒,想讓池姐姐也去,因為池姐姐懂的那麼多,連族長的藥都是她熬的,連漂亮的曹禦醫都誇獎她,雖然曹禦醫和池姐姐告誡她們一定不能說出去。
“走,我們悄悄去看看葉舒,不過你們兩個要答應我個條件!”
池安兒的話令寶兒眼睛一亮,忙不迭連連點頭,小鷹兒也跟著使勁點頭。
青氈氈房內,搭脈的池安兒摸在那雪白纖瘦皓腕上的長指遲遲未有所動,她神色斂,眸光凝,末了,烏濃黛眉微擰,輕歎了口氣。
“我……還有多長時間?”細不可聞的聲音幽幽傳來,似微風過便會破散消彌於無形。
池安兒轉眸看向醒轉過來的葉舒,凝視著這個五官玲瓏精致,麵色蒼白卻有著股異常淒美之色的病美人,臉上不露半分驚訝,她方才為她探脈時便發覺她蘇醒了過來。
顯然,那個女奴誇大了其詞,葉舒雖然情況很不好,但還不至於立時危及性命,不過她熱不退,血淋漓不止,若不及時醫治,再拖個兩三天,還真會危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