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公主,你這是何意?”
被製止的佗缽按下眼底裏的輕鬆和笑意,煞有其事作不解狀,然高舉的手刀作出的“殺令”卻自然而然的隨著那隻柔軟玉手的阻攔動作放了下來。
“大可汗,千金有話要說,還請大可汗聽千金一言……”
宇文芳紅唇啟,吐氣如蘭,輕柔溫婉的聲音如春風拂過,破了凝重冰寒的氛圍,佗缽聽在耳隻覺心情愉悅,再見她柳眉微擰,波光瀲灩的杏眸中一掃往昔的冷冷淡淡,一抹擔憂中更暈染了絲感激,佗缽禁不住一掃胸中鬱悶陰霾,心內暗自得意。
顯然,他的作法取悅了千金公主,她甚至因他為了給她出氣而執意殺戮引發了一眾小可汗和貴族頭領們的異議而為他心生擔憂。
果然還是個小女人,心,還是太軟了!
她能為小鷹兒、鷹族一眾賤奴求情,自也不會坐視為她擋刀的藍木珠死在眼前,心軟如她又如何能眼睜睜著這些突厥將士因她而死……
埋在濃虯中的嘴角微咧,掩下笑容,佗缽一本正經肅容道:“千金公主有話隻管說。”
牙帳外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然現場卻靜的異常,隻有宇文芳不疾不徐清淩淩的聲音回響著:
“大可汗容稟,送親使團奉旨護送千金出塞和親,執武職護衛之責的長孫副使萬裏迢迢一路上保護著千金的安危,可謂是殫精竭慮不敢稍怠!”
“連應珠公主亦有所耳聞,送親使團這漫漫長途一路行來並非太平,所幸在兩位送親正副使的妥帖安排保護下千金才得以安然見到大可汗,雖入得王庭,可接連變故令長孫副使心一直未有稍安,以至今夜阿索裏和刺客的接連刺殺下令他失了鎮定言辭激烈有所偏頗,大可汗心胸如草原般寬廣,還請大可汗不要因他激動之下的幾句區區言辭而心生介懷。”
“今夜事發突然,王庭內火舌肆虐,拔賀魯將軍調走護衛也是事出有因,且若非安加利拆都尉和長孫副使等人來得及時攔下刺客,隻怕千金也不能完好的站在此,如此,安加利拆都尉等人也已算是將功折罪了。”
一直低著頭沉默著的安加利拆神色微動,卻終沒有抬頭,隻靜靜聆聽著那如泉水淙淙的溫婉甜美的聲音。
宇文芳朝著佗缽微曲膝盈盈下拜,語出真誠一字一句道:“還請大可汗息雷霆之怒,饒過今夜這一幹護守王庭的將士。”
“公主這是在為他們求情?”佗缽瞳子裏的腥紅漸漸散了去,伸手便牽住宇文芳一對兒細滑柔軟若無骨的小手兒,宇文芳眸光微閃,卻由著佗缽動作,點頭道,“還請大可汗寬恕他們。”
一直作壁上觀的“汝南公”宇文神慶清咳一聲,走了出走,明明比佗缽小不了幾歲將將年過五十的他,圓潤白胖的臉上掛著得體的甚至可以說是慈祥的笑容,笑眯眯的點頭附合道:
“是啊是啊,長孫副使,你送親而至職責所在擔心公主的安危,這份緊張和心意大可汗同公主定會理解,定是很理解的!”
回過目光又道:“大可汗,公主所言極是,如今北周與突厥結姻親之好,大可汗您同千金公主的和親大典又將不日舉行,如此,還是不要輕言殺戮為好,雖有宵小不恥之徒圖謀不軌,然公主自有福佑,相信大可汗也定能保公主周全。”
旁邊的肖念忽的出聲:“安加利拆都尉也算是條漢子,公主說的沒錯,他雖職責有失,可也算是將功折罪了。”
安加利拆不禁抬頭看了眼肖念,心有納悶:這位肖都尉,對他們突厥人戒心極重,不是不待見他嗎?怎竟肯出聲為他說話?這人雖成不了朋友,可倒底是個磊落的漢子,喜好厭惡都表現在明麵兒上。
見跪在另一邊的拔賀魯不滿的瞪過來,肖念立時瞪了回去:怎麼的,爺就是為安加利拆求情,就是不待見你!有意見?憋著!不服?來戰!
宇文芳和宇文神慶開口求情,一眾小可汗和貴族頭領們自不甘落後,畢竟是他們突厥的將士,哪有好人都讓這些外族人做了的道理,自然是紛紛發聲請大可汗刀下留人。
佗缽自然順勢而為,不過卻是死罪可免活罪不饒:
下令鞭笞安加利拆五十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