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忠魂雖逝,天恩尤沐(1 / 3)

難道公主有所察覺發現了端倪?

已看出她有逃跑之心?

這是在警告?

池安兒冷汗涔涔,下意識按向心口,那裏,貼身放著的是家書。

心虛不已的池安兒已是鬢間冷汗打濕了一縷垂垂而下的青絲,再強作鎮定,也不過是十五年歲的少女,不安的眉眼間還是露了惶恐心虛。

“池安兒,你怎麼了?”正要去往內帳服侍宇文芳安歇的雲兒察覺池安兒神色有異,眸光微沉仔細審視著她。

醫術,裝死逃跑……咳,這個池安兒,還真真是令她刮目相看,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這個人了。

不過公主看上去,似乎,並不討厭她!

迎著雲兒審視的目光,池安兒雙腿顫顫,索性不加掩飾的抹了把額頭汗,可憐巴巴囁嚅著:“雲兒姐姐,我被強擄了去時尚未及用晚膳,此時,腿又疼得厲害……”

見她手捂著腹部,隻一隻手想摸膝蓋也不敢動的小可憐兒樣,雲兒釋然,溫言道:

“夜已深,再用吃食怕是會傷脾胃,去喝些溫熱的羊奶吧。”

“你會醫術,自知哪個藥對腿上的傷處有益,抹上藥,好生揉開來,散了瘀血才好。”

想了想,又道:“你被抓,小鷹兒又擅自跟了去,寶兒急得就跟個猴兒一樣,上竄下跳得不得安生,估計她現在也沒睡下,便讓她幫你好好揉揉,她人雖瘦小,手勁兒可不小。”

池安兒扯出一抹笑,點頭,下意識又往內帳方向看了眼,不無擔憂問:“雲兒姐姐,公主還未示下奴婢治左夫人臉之事……”這是治還是不治啊?

想到左夫人惹出的事端,雲兒冷了小臉兒,正色道:“既然公主未有明示,自是有公主的思量,且治病一事也非左夫人想如何便如何的,她擅自擄了人去,總要給公主個交待才是。”

“長孫大人可是說的明白,你的人皮風燈,小鷹兒的骷髏酒碗,長孫大人的一條命,阿巴齊如此肆無忌憚,可不是她左夫人隨便推出個阿貓阿狗的就可就將事情推搪過去的。”

“便是和親大典未成,咱們主子也還是北周堂堂的皇封公主,又豈是她個為妾的左夫人所能相提並論,想來,明日佗缽大可汗也該有所表示了,且待明日再說。”

“好了,你先去吧,我得趕緊去服侍公主。”

內帳,宇文芳青蔥長指間捏著那枚雀屏鬥花金步搖,眸光淡淡,指腹滑過背麵的那幾個凹凸銘文,似把玩,似出神。

雀屏鬥花金步搖背麵雕有如意朵雲紋,一行小小銘文光閃:忠魂雖逝,天恩尤沐

銘文上端是“禦賜”二字。

“鎮北候府,簡家……”紅唇輕啟,宇文芳喃喃出聲,“鎮北候,簡耀,先帝時期的肱骨忠勇之臣,一門三將軍,三位將軍皆戰死沙場,隻餘孤兒寡婦,今上登基後,鎮北候府雖人丁凋敝恩寵不複,可卻也是忠烈之後,先帝餘恩尤在。”

若她記得不錯,這枚雀屏鬥花金步搖乃先帝特賜與鎮北候未亡人,一品誥命鎮北候夫人之物,以示“忠魂雖逝,天恩尤沐”,戴此禦賜金步搖,可無詔而覲見,見帝王而不跪,此等恩賜,除了德親王妃落襲雅,便是鎮北候夫人了……

可為何,這北周先帝禦賜之物竟到了南朝陳女子葉舒手中了?

此物所幸落在她手上,雖葉舒賄賂的那行刑的突厥小頭目不識得漢文,不認得其意義價值,然落到識它之人的有心人手中,隻怕鎮北候府離滅門之禍不遠矣。

宇文芳青蔥長指收緊,凝視著攥於掌心的雀屏鬥花金步搖,黑玉般的瞳子隱現複雜,她雖是女兒身,可並非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閉塞深閨女子,當年鎮北候府一門三將軍戰死沙場的忠勇慘烈,三具黑漆漆覆著白幡的棺槨被一身縞素虎目蘊淚的將士們抬著,經長安城,入滿目掛白的鎮北候府,孤兒寡婦泣血覆棺不起,其哀聲聞者落淚……

當年尚年幼的她雖未親眼目睹,卻是聞之感佩動容,又如何忍見如今的孤兒寡婦血染斷頭台……

入了內帳的雲兒看見的便是宇文芳凝目托腮坐於妝奩前出神。

走上前的雲兒輕言細雨著:“公主,夜已深,奴婢服侍公主歇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