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玄月凜冽生寒,虎雕渾身毛乍,和近在眼前的冷天奴彼此咄咄相視,互不退讓。
一個空中王,昂首逼視,似隨時暴起。
一個若溫潤儒雅公子,嗜血殺伐,煞氣流轉。
懷中小肉團似有所感,虛弱的低鳴一聲,虎雕烏溜圓的黑眼珠子盯著他單臂托在懷的小肉團,黑眼珠輕動,雙翅攏。
“我放你自由,作為報答,你將幼雛送與我,如何?”冷天奴似與虎雕商量。
距離最近的掌事看得傻了。
“你沒有表示,那我便當你同意了,好,就如此罷!”冷天奴滿意的點頭。
直勾勾盯著台上情形的眾人隻覺凜冽寒光閃,烏金暗影動,冷天奴已近虎雕身,“當當”兩聲金屬相撞脆響,兩根成人小腿粗的鐵鏈“咣當”砸在地。
“冷公子不可!”掌事的嚇出一身冷汗,直到此時才回過神大喊出聲。
他急的上前欲阻,卻被虎雕一聲虎吼嚇得倒退連連,那沒了束縛的碩大尖利左爪更朝他隔空一抓。
嚇退了掌事,虎雕扭過腦袋,突然衝近在身前的冷天奴抬起仍被兩根鐵鏈縛著的右爪。
冷天奴劍眉微挑:這野畜非但不怕人,竟還得寸進尺知道求助。
幾個冷眼旁觀的高鼻深目西域烏孫漢子不安的覷向冷天奴,又似有似無的望向某處,末了,悄然後退。
似無所知的冷天奴手起寒光閃,兩根削斷的鐵鏈又“咣當”砸在地。
現場一片死寂。
沒了束縛的虎雕雙翅展,仰天長吼,虎嘯般的咆哮嚇得許多女眷花容失色,縮到婢子身後。
冷天奴懷中的小肉團不安起來,蠕動著,亦努力伸長脖頸子鳴叫著,冷天奴伸手安撫著它,它叫聲漸息,又乖乖的縮回到溫暖的懷抱中。
勁風過,刮得一襲烏金披風獵獵飛揚,黑雲蓋頂,一飛衝天的虎雕在冷天奴頭頂盤旋著,似猶豫,似審視,似尋找襲擊機會……
又一聲虎吼,虎雕突然直衝幾個悄然往台下溜的西域烏孫漢子,幾人甚至沒來得及反抗,“哢嚓哢嚓”令人膽寒的碎骨聲中,幾顆腦袋接連被虎雕的利爪硬生生捏碎拔了下來,血迸濺飆飛……
虎雕在空中逡巡似在尋找什麼,末了吼聲連連,一個回身反衝,又直撲觀賞台。
“救命——”眼見虎雕氣勢洶洶俯衝而下,之前戲弄提溜小肉團的掌事心知大難臨頭,白了麵皮的他雙眼一翻倒了下去,人,生生給嚇暈了。
未及滴血鐵爪扣上掌事腦袋,一道不可撼動勁風逼退虎雕,冷天奴甩手而出,小腿粗的鐵鏈若靈巧軟鞭,卷起嚇暈的掌事落至自個兒腳下。
驚嚇聲四起,未及奔出帳的眾人四散逃命,未及鎮邊將軍下令調弓箭手,虎雕又從冷天奴頭頂俯衝而過,一聲虎吼後,振翅遠飛,越飛越遠,直至無蹤。
“有趣!”
竹樓高閣內,倚閣窗而望,賞樂觀的情形一覽無餘,抬眼看著空中那急掠北飛的黑影,夜玉郎紅唇輕動,笑得意猶未盡。
一大一小兩野畜賣了一千五百金,第一筆生意就淨賺了六百金的掌事笑眯了眼,雖他險些死於虎雕鐵爪下,可沒死不是麼。
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止定是個有後福之人。
且冷天奴既買下了虎雕,是殺是放也有這個資格不是,便是他想惱,也不敢呀,郡守大人和鎮邊將軍都裝聾作啞,連囂張如李成瑞都當眾給他跪了,這人,惹不起……
不就是死了西域烏孫走貨商人的幾個隨從,多給十金打發了就是,在邊城買個五大三粗的苦役奴隸也不過兩貫錢而已。
掌事的邊派人安撫西域烏孫的走貨商人,好生招待他和他的隨從們,畢竟以後有什麼好貨色,韶花閣還是很樂意從中搭台進行買賣的。
韶花閣的小廝們迅速打掃了現場狼籍,於他們,雖打打殺殺之事已見怪不怪,可瞅著那幾個骨碎如泥的腦袋,還是神色變,忍著惡寒動作麻利的清幹淨了。
為了緩和眾客人的情緒,韶花閣安排了歌舞,令眾人耳目一新的是,上了賞樂台的是一群高鼻深目的異族舞者。
皮鼓樂聲歡,露胳膊露腿腰間掛銅鈴,光著腳丫子的男女舞者引頸呼喝,熱烈的節奏聲中抖腰踹地,搖頭甩發跳的張狂。
一道激昂熱烈的皮鼓聲突起,一光著雙臂半露肚皮,披著及腰紅棕發,半大的火紅束身胡服勾勒出前凸後翹美好身姿的胡女俏生生奔出群舞者,十七八歲的她烏濃長眉,高鼻紅唇,藍色的瞳子左顧右盼,伴著抖腰踹地的扭擺身姿,肚臍上那顆藍汪汪的水晶石一閃一閃,似多了一隻藍幽幽的深瞳,冷冷的環視著各路看客。
她跳得張揚極具野性美,忽的一個縱身跳上一藍瞳大漢半曲的右膝,光裸的腳尖抬,又縱身上了他蒲扇般的大手,在昂揚鼓點中,在他掌中,臂間,肩頭,甚至腦袋上旋轉舞動起來……
楊勇和簡容浩進來時就見冷天奴拿著肉糜喂食著小肉團,小肉團似乎餓極了,和腦袋一樣大的淺黃嫩喙張的大大的,不及冷天奴抽出指,便急不可耐的大口吞咽著到喉的鮮嫩肉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