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畢,冷瀟雨請佗缽驗刑時,再也按耐不住的許爭已衝上前欲解下冷天奴。
史拔圖汗將軍也快步跑了來,兩人小心翼翼解下鮮血淋漓的冷天奴,濃濃血腥氣在鼻間縈繞,眼前血肉模糊,後背已無半寸完好肌膚的人像個破碎的氣息全無的木偶,兩人都心覺不妙了。
許爭暗沉的瞳子閃,心裏還報著僥幸:主子下手有分寸,少主雖受了苦,可,總不至於有性命之憂吧。
可當確認麵色慘白雙眼緊閉,縷縷鮮血不斷從被咬爛的唇間溢出的冷天奴已深陷昏迷,他心,陡然沉了下去。
許爭染了血的手微顫,探向冷天奴心脈,臉“刷”的白了,驚慌失聲:“少主!天奴,天奴——”
見許爭神色不對,史拔圖汗忙伸指探到冷天奴鼻間,驚覺指間涼涼竟感受不到一絲氣息,他不禁駭然大叫:“冷瀟雨,你瘋了!你竟將天奴給活活打死了!”
許爭毫無作偽的顫聲驚叫已令冷瀟雨倏地回頭,眼底裏的震驚和失措一閃而過。
史拔圖汗的駭然大叫則令佗缽,大喀木以及一眾小可汗貴族頭領也怔了怔神,可想到那是抽死了猛虎的“破軍鞭”,以冷瀟雨方才呼呼作響的力道,冷天奴死在鞭下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眾人再看向冷瀟雨時,神色各異,驚愕、不恥、冷笑、厭惡、同情、幸災樂禍皆有之。
甚至連攝圖也眸色深深的看著冷瀟雨,目露複雜。
雨晴心咯噔一聲,不著痕跡看向宇文芳,暗暗緊張著她的舉動,生怕她人前失了態,可眼見宇文芳眼波凝結,怔怔著似全然沒了反應,悄然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暗自喟歎:如此,也好,倒也一了百了。
雨晴是個聰慧的,跟在宇文芳身邊多年,隻一個眼神便能心領神會的她之前已然覺察出宇文芳的失態,卻巧妙的為她遮掩,更配合著宇文芳一唱一喝的說服佗缽將冷天奴要了來,未想,最後卻是這麼個結果。
冷瀟雨緊盯著許爭的動作,無暇它顧的許爭白著臉色,急出指連點冷天奴身上幾大要穴,末了,更伸掌抵住他心脈為他強渡內力以續命……
見狀,一向麵無表情如冷瀟雨也變了臉色,目光沉沉的他意識到兒子是真危險了,有心上前,卻兩腳僵硬。
“天奴哥!”
女子哽咽聲傳了來,眾人眼前一花,一道紫紅身影已翩翩掠過,再定晴細看,圍在冷天奴身邊的,已多了個人。
思依哭著跑在後,也踉蹌著跑上祭壇。
“快快,曹禦醫,這邊……”旋即又是腳步聲急,長孫晟拉著曹禦醫分開人群匆匆跑了來。
“起開!”霍不與衝史拔圖汗將軍怒喝,“人還有半口氣沒咽下呢,你在這兒嚎的什麼喪?”
臉色難看的霍不與隻抬手一把脈,便心有煩躁,耳邊聽著史拔圖汗還在那嚎冷天奴死了,火氣上竄的他隨手一揮,將像半座山似的堵在眼前的史拔圖汗給甩飛了。
心中有氣的他暗罵冷瀟雨心狠手辣,又訕訕然自個先前對思依所說的,還道隻是皮肉傷,這哪裏是皮肉傷,真氣亂竄,經脈倒逆,七經八脈俱受重創,內傷嚴重又未及時導氣歸元,身受鞭刑,內外交困煎熬,人撐到現在還能有半口氣都是命大……
被甩下祭壇的史拔圖汗將軍以為定要摔個嘴啃泥,忽感覺腰間一緊,人被提溜了一下,又被一股力道順勢一拔,人已好端端站在地。
回頭一看,是神色冷凜的冷瀟雨。
驚魂未定的史拔圖汗顧不得再罵冷瀟雨心狠手辣打死親子,指著台上的霍不與怒:“冷先生,那家夥……”
“此人是天奴和思依的朋友,醫術很好,他會救回天奴的命,你別去招惹他。”冷瀟雨低聲打斷。
一腔怒火的史拔圖汗將軍瞬時息了聲,既然是思依的朋友,又能救冷天奴,便暫時先放過這小子了。
眼見“不求公子”霍不與現了身,冷瀟雨滿腔的焦灼和凶煞戾氣退,有醫仙世家的嫡脈傳人在,想來他的兒子是無性命之憂了。
天知道,若非霍不與一句“人還有半口氣沒咽下”,他險些控製不住對大喀木的殺意,這個裝神弄鬼的神棍到底對他兒子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