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卒的話令冒烏頓汗王神色一僵:
葉舒回來了?
怎麼可能!
王庭連綿幾裏,找個偏僻地兒埋個人還不容易,這時候人,哦,不,是屍體,屍體應早已被深埋進地底做肥料了!
然後那幾個馬匪應該將能證明葉舒身份的東西丟在貨棚裏,造成匆忙中遺落,無意中留下她有人相幫,已通過運送石料木料的牛車逃跑了的鐵證。
怎現下情形卻和他與左夫人密謀的結局不一樣呢?
注意到冒烏頓神色有異,暌息心內一動,目光沉沉:難不成,葉舒的失蹤竟同舅舅有關?不會是他和阿母又背著他私自行事了吧?
上首的佗缽眼睛一瞪,如狼的狠戾凶光畢露,看在眼的宇文芳不由為葉舒提了心,她從佗缽的瞳子中看到了明晃晃的殺氣,顯然,佗缽息了憐香惜玉的心,實實起了殺心。
“她是在哪兒被抓回來的?是不是運石料木料的牛車將她偷運出去的?”佗缽甕聲問。
佗缽如此問,顯然,已是耐心告罄的他但凡聽到兵卒回報一聲是,他連人都不會見,直接會下令處死。
“大可汗,葉舒夫人是自己回來的。”
在眾人神色各異的目光中,吐羅古將軍大步入了牙帳,洪亮的聲音稟道,身後,跟著額頭沁汗,幾縷青絲垂落的葉舒和宓。
葉舒手裏還提溜著一隻半死不活的錦雞,宓一手提著隻野免,一隻抓著兩條被斬了腦袋的蛇……
“葉舒見過大可汗。”
瞅著靜靜上前向他屈膝行禮,臉上蹭了灰,發上還沾了兩片樹葉,青絲亂,略顯狼狽卻神色從容,隻兩明亮的眼睛泛著淡淡不安疑惑的葉舒,佗缽半響無語,深深盯著她看。
自己回來的?這女人……
見大可汗看過來,目露疑問,吐羅古將軍忙道:“大可汗,葉舒夫人確是自己回來的,我帶人剛出了王庭五裏,就看見葉舒夫人和女奴宓背著裝滿野草……呃,葉舒夫人說是能吃的野菜和鬆蕈的草簍子,拿著抓到的獵物正往王庭方向來。”
“那兩隻裝野草,不,是野菜的草簍子就放在外麵。”
吐羅古將軍隻忠心於他,佗缽相信他不會為葉舒做掩飾,但也不會為她說好話,所說,他所說隻會是所看到的。
能吃的鬆蕈?那是什麼東西?抓獵物?
佗缽心有莫名,不覺又看了看葉舒手中拎著的錦雞。
倒是葉舒,迎著佗缽審視的目光不慌不忙解釋道:“大可汗,我不過是和身邊的女奴出王庭找些吃的,一回來就被吐羅古將軍帶到牙帳,聽吐羅古將軍說大可汗已派了幾路人馬來找葉舒,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
宇文芳悄然鬆了口氣,也就是為人古板忠心於佗缽的吐羅古將軍,若是其它人,便是葉舒是自己主動回來的,保不定也會因五十金的賞金直接捆了人說是抓回來的。
別說,宇文芳真相了,若非見是吐羅古將軍,歿也不會讓葉舒和宓現身。
迎著葉舒無辜疑惑的目光,眼瞅著芊芊玉立的她,許是趕路匆忙走得急,令向來雪白帶著些許孱弱色的小臉兒泛了點點紅潤光澤,整個人越顯媚色可人……
佗缽深瞘的兩眼珠子微動,盯著葉舒的目光深了幾許。
因口鼻莫名竄血,心有煩躁鬱悶的佗缽一反常態,連著幾日不曾找女人伺候,此時見葉舒一縷散落青絲銜入口,粉唇微張,美目望過來,欲語還休的懵懂模樣,不禁吞了口口水,眼底裏哪還有殺人的戾氣,隻餘貪婪和欲念。
忽感覺落在臉上的一道視線,佗缽下意識順勢看去,正對上宇文芳不著半分情緒色的沉靜杏眸。
見佗缽看過來,宇文芳紅唇微勾,一掛在唇邊的似笑非笑足以令整張顏鮮活生動,不媚自風流,隻淺淺一笑,她便回過目光,留下回味著她誘人笑容的佗缽。
佗缽回了神,清咳一聲,沉聲問:“葉舒,你不好呆呆在王庭,亂跑什麼?什麼野菜鬆蕈獵物的,你到底在幹什麼?”
“私自出王庭,你就不怕本大可汗嚴懲你?”
葉舒似乎被佗缽的質問給嚇住了,呆了呆,垂了眼簾低聲道:“擅自出王庭是葉舒的錯,還請大可汗恕罪。”
一直緊張的瑟瑟發抖的宓突然“撲騰”跪倒在地,順手扔下野兔和死蛇。
被扔在地上的野兔怔了一下,似突然清醒過來,在牙帳裏竄開來,似乎要找路逃出去。
葉舒兩眼追著野兔,腳下動了動,似想將兔子抓回來,抬眼小心翼翼看了看緊盯著他的佗缽,又頗為無奈的垂了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