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不與失算了。
他以為女人最害怕的莫過於色衰愛弛,恐懼於被別的女人搶了自己的男人,奪了自個的地位,而後被遺忘在某個角落枯萎頹敗……
尤其像出身貴族的左夫人這等身份,恐怕最在乎的是“可敦”之位,最恐懼的也是被年歲正好,春花般綻放的千金公主搶了原應屬於她的可敦之位,將她徹底踩在腳下碾作塵……
原以為給左夫人神不知鬼不覺下了迷失心智的藥,激發出她內心深處最恐懼的事,讓她以癲狂的狀態討伐千金公主,令佗缽以為不過是女人間的爭風吃醋,可沒想到,左夫人最恐懼的竟然是前任可敦,哥舒姆爾被殺的一幕……
雖是佗缽親手勒死了哥舒姆爾,可左夫人也難辭其咎,是她在佗缽的酒中悄然下了助興的藥,又是她言語挑拔令半醉中欲求不滿的佗缽心有暴躁點火就著……
本以為佗缽會痛揍哥舒姆爾一頓讓她沒了臉麵見人,被冷落被徹底厭棄,可沒成想,佗缽竟然將人生生給弄死了……
親眼目睹這一幕的左夫人高興激動之後又陷入了深深不安中。
果然,事後,清醒過來懊悔不已的佗缽雖沒有將左夫人同其它人一般滅口,可看她的眼神兒卻分明透著陰森和矛盾。
深知佗缽脾性難測喜怒無常的左夫人心有恐懼,若非她自十五歲起就伺候他,身後有個強大的母族,還給他生了個有出息的兒子暌息,不知會不會也被滅口?
左夫人麵上不顯,其實內心深處還是深深恐懼的,偶爾夜深人靜時,閉上眼睛就看見佗缽瞪著腥紅的眼珠子,兩手死命掐著哥舒姆爾的脖頸子……
她甚至能聽到骨頭的斷裂聲,看見萎頓倒地的哥舒姆爾凸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
於是,著了道兒的左夫人神智迷瞪間滿眼都是哥舒姆爾死不瞑目的一張臉,以為哥舒姆爾來索命的她不管不顧衝進宇文芳的氈房,不是奔著宇文芳而去,而是衝著佗缽大喊大叫。
然左夫人的話雖觸及了佗缽的禁忌,可也讓他起了疑。
自哥舒姆爾死後,兩人心有默契閉口不提這個名字,可今夜左夫人的反應,佗缽心驚之下更是疑慮叢生。
看了眼縮在胡床上沉沉睡了過去的左夫人,審視著她輪廓立體,肌膚白晰細膩竟然比以前好上太多太多的臉,瞳子裏的陰戾緩了幾分。
回過目光,出了內帳,掃過今夜侍候保護著左夫人的護衛和女奴們,大刀金馬坐在主位上的他親自審問開了,想查清左夫人怎就突然提到了哥舒姆爾?
身為左夫人身邊的深受器重總是趾高氣揚的哈納雲,又是全程目睹者,佗缽自是要審她,眼見大可汗目光不善,似兩把殺人刀的目光死死定在她身上,哈納雲隻覺全身都涼了。
“你是說冷天奴和小飛也在?”
佗缽霍地瞪了眼:怎麼哪兒哪兒都有冷天奴?
“他怎麼會在這裏?”
“他和左夫人說了什麼?”
“哈納雲,你把冷天奴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給本大可汗說清楚了!”
哈納雲心頭一動:聽大可汗的語氣,這是深深忌憚厭惡著冷天奴呐,多好的往冷天奴身上引禍的機會呀!殺了冷天奴,下了千金公主的麵子,打了爾伏可汗的臉,左夫人高興,而她更可以借機在冒烏頓汗王麵前邀功……
可惜啊!
小鷹兒在千金公主手底下討生活,池安兒是千金公主的宮女,鷹奴還特意點明冷天奴幫過小鷹兒和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