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妹妹時就已經矮了她一頭,這再矮了輩分,她還不如想辦法弄死暌息,免得她受此屈辱!
“莫說我父王不會同意,陛下也不會應允,哪有兩姐妹同嫁父子的道理?”
想起庸碌無能的宣帝暴虐荒唐的行徑,冷天奴唇邊浮起一抹譏誚:
“郡主怕是忘了冷某曾經說過的話,你身在突厥,若王庭裏有人起了意,留你實屬易事,宣帝也斷不會為一介女子打破現有局麵,甚至如你姐姐千金公主一般,到時一道恩旨下便留你在突厥……”
如上次一樣,宇文姿又打斷了他的話,隻是這次,嫵媚五官現了扭曲的她,先前眼底裏隱忍的不安和恐懼竟然一掃而空,細長的丹鳳眼陰雲密布,眉眼間流露出一抹冷酷:
“若真有那麼一日定要逼我留在突厥,我便寧死也要下嫁佗缽大可汗!”
“……”冷天奴微怔,定定看著神色扭曲的宇文姿。
宇文姿語氣幹脆咄咄:“我宇文姿可不會像宇文芳一般由著他們作賤,既然敢逼我棄我辱我,我便助夫君揮軍南下,馬踏中原,奪了他江山,毀了他社稷,江山易主,我宇文姿還是中原最尊貴的女人!”到時,她早想辦法弄死宇文芳和左夫人了,敢跟她爭,都去死!
一向清冷從容如冷天奴,也禁不住倒吸了口涼氣,這番話從一位皇族宗室女嘴中吐出,著實令人駭然。
這是要挾恨報複倒戈相向?
莫說是嫁給大可汗,便是被逼下嫁她口中區區塞外蠻夷的小王子,隻怕她也會助這小王子奪了大可汗之位,而後揮軍中原吧!
“揮軍中原,鐵騎南下,你可有想過你父王,你母親辰夫人,整個趙王府的下場?”冷天奴聲音沉沉。
宇文姿冷笑,笑得不屑:“待我突厥大軍壓境,你以為宣帝他敢動我父王母妃?”雖她母親隻是區區辰夫人的封號,可在她心目中,於趙王府深庭一手遮天的母親與趙王妃何異?
“隻怕會巴巴得來求和吧?”宇文姿也並非不聞世事的小女兒家,畢竟是王府貴女,圈子在這兒,對宣帝的種種,也有所耳聞。
“他真若有那點子膽量,早就如同先帝般迎娶突厥女人為後為質了,而不是巴巴得送了個和親公主過來與人為質為休戰的供品了。”
冷天奴瞧不上宣帝,可此時,卻忽覺他眼光不錯,至少,他沒有封宇文姿為和親公主,賜婚突厥大可汗。
否則,那不是結親,是真真切切的結仇啊!
見冷天奴隻深深看著她,沉凝不語,宇文姿忽莞爾一笑,這精致絕色的眉眼,無辜的眼神兒,嫵媚春水柔柔的笑容,哪裏還有方才的冷酷和狠毒色。
“冷天奴,本郡主不怕你與人言,”宇文姿眼角挑,掃了眼茫茫草原和起伏的山巒,笑得不以為意,“空口無憑,誰信呢?”
就算宇文芳知道了也無妨,至少,讓她明白,她宇文姿對突厥的一切不感興趣,若逼急了她,她就作,她就反,宇文芳出塞和親背負著安邦重責,她這等自視為正統的高貴嫡女,怎敢做出這等離經叛道之事,恐怕隻想一想,就心驚膽顫吧。
還有眼前這位,趙嬤嬤私下裏可是和她說了,聽冷天奴和霍不與閑聊時談及實是想回中原的,甚至對前幾日肖念追到他氈房裏,勸說他投身軍中也不置可否狀……
沉默片刻,冷天奴淡淡道:“郡主還是請直言吧,想要冷某做什麼?”
“你該明白的。”宇文姿緊緊的盯視著他,眼底裏一抹希翼。
被她灼灼的目光追著的冷天奴似無所覺,轉眸望了眼出現在視線遙遙處一群打架嬉鬧的野馬,當中一團火紅烈焰奔騰跳躍,最是飛揚,一個小黑點則立在不遠處,跟木頭樁子般杵著。
“郡主,那盆惜霧花冷某已如約送了你,送你回京之事已無商量餘地……”
“冷天奴,你的心真狠!”宇文姿身子微顫,眼睛忽泛了抹水光,說這麼多,無非是想讓他明白她處境危險,她必須離開突厥,可他,竟然無動於衷,她隻覺自個兒的心,莫名難受。
出了事,她竟然先就想到了他,想向他求助,甚至不顧羞恥說出暌息垂涎她之事,可他的瞳子裏,竟然不起絲毫波瀾,他明明知道她所想所求,卻對她的求助,視若無睹。
聽趙嬤嬤說,那夜小飛和雨晴來找他,不知雨晴和他說了什麼,他竟然不管不顧徑直而去,一身的殺氣凜冽,連趙嬤嬤都覺察出不對來。
後來聽說小飛襲擊了左夫人,所幸被冷天奴攔了下來,可她卻心覺有異,隱隱覺得左夫人突然跑去宇文芳處攪了佗缽的好事,似乎就是冷天奴和小飛聯手做得局呢……
“郡主,此事你完全可以請你公主姐姐為你作主。”冷天奴似未注意到惹人堪憐,傷心忍淚需人嗬護的宇文姿,隻麵無表情平靜道,“莫說千金公主,便是汝南公宇文神慶也容不得暌息撒野,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