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兒眼睛一亮,立時又朝弱水磕頭,再抬頭時,滿目淚水,一臉難以自抑的感激,哽咽道:
“奴婢絕不負主子,若是有違,天打雷劈,下輩子奴婢做牛做馬也還要伺候在主子身邊,報答主子的大恩大德。”
弱水微微一笑,扶起彩兒,轉而又衝佗缽屈膝福身,柔柔道:“如此,弱水就不敢拿這些許的小事來勞煩大可汗了。”
佗缽哈哈一笑:“本大可汗就知你是個心軟的!”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她的話,再加上這副言行姿態,擺明了是不信宇文芳和雨晴雲兒所說,現在佗缽又稱她是個心軟的,聽在雨晴的耳中隻覺心有氣悶:
這話說的,弱水是心軟的,那麼公主呢?
難不成將這個奴大欺主的賤婢發賣了的公主就是個心硬的?
莫說雨晴和雲兒繃了小臉兒,左夫人和一眾女人們也臉色難看,尤其是阿依烏,她方才可是義憤填膺,還想請大可汗殺了彩兒呢。
其實阿依烏不過是想借機抽弱水的臉!
弱水剛獲封右夫人,身邊的婢子就被宰了,要多打臉有多打臉,可現在倒好,大可汗說弱水是個心軟的,這是指她阿依烏是個心腸硬的呢……
見大可汗目光看過來,心有所疑的阿依烏嚇得一縮脖,悄沒聲的退後,不敢再出頭了。
抬眼瞥見彩兒投過來的怨毒眼神,雨晴立時冷冷的瞪了回去。
在趙王府時,彩兒和趙嬤嬤自恃為辰夫人的心腹,卻獨獨不敢明目張膽的招惹宇文芳和服侍她的侍婢們,原因無它,作為唯一嫡出女的宇文芳不但得趙王爺看重,身後更有天元大皇後撐腰,且其本人也是個極護短的,因而四大侍婢雨晴雲兒夏兒冬兒各個不是可欺的,雖不惹事,卻也絕不怕事。
莫說彩兒對上雨晴她們討不得便宜,便是辰夫人,也不願輕易招惹這幾個侍婢。
宇文芳覺察出雨晴的氣息不對,怎還一個勁兒的運氣呢?抬眸,瞧見這兩人之間正眼刀子飛呢。
宇文芳不由凝目掃了眼彩兒,雖神色淡淡,可彩兒竟生生感覺渾身冷嗖嗖的,她看懂了宇文芳眼中深意:本公主能發賣你一次,自是能發賣你第二次!
其實宇文芳覺得自個來這一趟簡直就是莫名其妙,正如彩兒所說,和親大典未成,佗缽想要幾個女人就要幾個女人,與她何幹?
莫說她現在的身份隻是北周的和親公主,便是已成為他的可敦,想來,也是攔不住他這個突厥大可汗一個個往身邊劃落女人吧。
宇文芳心思一轉,暗暗喟歎:佗缽大可汗隻所以請她來,不過還是因昨日騎射賽之事,以他的方式,表達他的憤怒和不滿,封這個右夫人,雖是出於喜愛,然更多的是警告她和左夫人罷了。
她雖是堂堂的北周皇封公主,可人在突厥王庭,和親大典之後,送親使團一走,她所能倚仗的也就隻有這位突厥大可汗了,他的高興與否,歡喜與否,直接關係著她的生存和處境……
雖早已明了,可心有悲哀的她不覺神色恍惚,眼前忽就浮現出那張清冷的顏,他一對兒幽深沉靜的鳳眸靜靜的凝望著她,似無言控訴著她的狠心和絕情……
宇文芳不禁一閉眼,抹去他清冷的麵容,複睜開眼時,瞳子黯,唇邊一抹苦澀。
她這片刻的恍神卻落在了佗缽和弱水的眼中,佗缽心有滿意,咧了咧嘴,笑得愉悅:嗯,不錯,高高在上的千金公主總算是不高興吃醋了,倒底還是個小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