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奴看似神色清冷依然,內斂沉幽的鳳眸眸光深深,不著半分喜怒情緒,然趙嬤嬤就是生生感受到這對兒隱著淩厲的鳳眸似能透察人心……
饒是趙王府出來,又幾經生死險境的趙嬤嬤也不禁心驚膽顫,她按下心頭畏悸,強作鎮定,忙上前將紫檀木的大匣子捧了來。
裏麵是一頂珊瑚珠冠和幾樣累絲掐花牡丹步搖、水滴紅寶牡丹壓鬢花等……
趙嬤嬤雙手捧到冷天奴眼前,一臉愧疚無奈狀:
“老奴正要稟告少主,今晨應珠公主來找少主您,恰巧老奴在打掃多寶格,正在擦拭這個裝有牡丹冠的紫檀匣子,應珠公主知少主不在,卻也沒急著走,抬眼掃了一圈兒後對那個紫檀木的畫筒起了興趣,定要打開來看……”
冷天奴聞言劍眉微蹙,下意識又看向置於枕旁的畫筒。
“老奴知少主珍視這畫筒裏的畫作,想攔應珠公主卻是攔不住,應珠公主打不開畫筒,轉而又見多寶格上的這紫檀木的大匣子漂亮,又定要老奴拿給她,老奴身份卑微,又豈能攔得住應珠公主,如此,應珠公主便看到了匣內的牡丹冠。”
“未成想,應珠公主竟一眼看中了這套牡丹頭麵,”趙嬤嬤聲音一頓,無奈道,“老奴記得少主說在漠河城給應珠公主買的珊瑚珠胸串,便拿出了胸串,原想著好歹應珠公主得了一樣想來不會再強要這貴重的牡丹冠,可不成想,應珠公主一樣兩樣的都不舍放手,還摘了她頭上的這頂珊瑚珠冠,定要老奴給她戴上那頂赤金紅寶牡丹冠……”
趙嬤嬤捧著紫檀木的匣子直接跪了下來,神色不安更是愧疚,道:“少主,老奴無能,少主不在時也沒能為少主守護好房中的物什,老奴有罪,還請少主責罰……”
話未落,已是彎身重重嗑下頭去。
“嗬嗬——”
嗬笑聲又起,抱著小懶子的霍不與一臉壞笑,狹長眉眼挑,眼角流露出幸災樂禍,語出譏誚:
“趙嬤嬤,就應珠那脾氣,你能攔得住才怪!”
“你還算聰明,沒苦苦相勸,否則,你挨她一通抽,東西最後也還得讓她搶了去。”
“天奴,”霍不與又笑容邪邪的看向冷天奴,“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有緣者得,阿史那應珠,就是那個有緣人呐!嗬嗬……”
明明知道冷天奴的所愛是宇文芳,牡丹冠也是要送宇文芳的,可他偏要說應珠是他的有緣人,嘔死他!
此時的霍不與,隻要冷天奴不開心,他就高興了!
聽著這充滿惡意的嗬笑聲,睇了眼一臉戲謔壞笑的霍不與,冷天奴意識到應珠來時這位肯定還在氈房頂上呢。
冷天奴再看向趙嬤嬤時,隱在眼底裏的懷疑退了去,上前,虛扶了趙嬤嬤一把,淡淡道:
“趙嬤嬤也不必自責,應珠是突厥公主,身份尊貴,以你的身份自是阻她不得,此事,怪不得你。”
趙嬤嬤目光閃爍,心內悄然鬆了口氣。
少主風光,作為他的奴她才會有臉麵,且最受佗缽大可汗寵溺的突厥公主應珠若是嫁給了少主,就算宇文芳成為大可汗的“可敦”,要處理掉她這個公主的駙馬身邊的奴,怕也不能隨意打殺吧……
畢竟,所謂的打狗還要看主人麵,應珠公主可不是個講理的主兒!
心思深沉的趙嬤嬤自是有意成全應珠和冷天奴,卻也看出了少主對應珠隻有兄妹之情並無男女之愛,可那又如何,隻要應珠公主不肯罷手,對少主癡情一片就好。
趙嬤嬤亦暗自慶幸自個的言語謹慎,不成想,歪打正著的不求公子為她的“無辜”間接做了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