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雖是個孽種,可畢竟是我姑姑的親骨肉,我爹將他遺棄山門外,再堂而皇之的收養了他,原想悉心栽培,可這嬰兒,終死在了剿殺‘冥醫鬼門’的官兵之手,他是被活活摔死的,腦漿迸裂不得好死!這嬰孩其實是間接死在他生父,你的手中,若非你設計構陷在先,充作內應在後,冥醫鬼門怎會被朝廷下令剿殺又被輕易攻破山門,你兒子又豈會枉死?
死死盯著霍不與笑得冷酷幾近猙獰的側臉,呆若木雞的宋學義忽笑了,笑得痛苦絕望:少門主還真是最會往人心頭上捅刀子,死,都不讓他死的瞑目。
他是北齊亡國之臣的兒子,也是國君高紹義的棋子,卻愛上了北周“冥醫鬼門”門主的妹妹,可心愛的女人卻另有所愛,愛不得的他用了卑劣的手段占有了她,被迷昏的她醒來後驚覺失了身,卻不知作孽者何人,之後發現有了身孕……
門主藥萬枝舍不得妹子卻也容不得孽種……
妹子為保住腹中無辜的孩兒逃亡,卻不慎摔落懸崖,一屍兩命,屍體慘不忍睹……
暗中想保住心愛的女人和胎兒的宋學義卻不知這一切隻是門主的計謀,他痛恨作為師傅的門主,可卻不知自己的失態亦已暴露了他是作孽之人……
門主本想揭露真相處死徒兒宋學義,卻一念之仁,終為妹妹腹中的孩兒留下了父親,卻不成想,竟是養虎為患……
“少門主,”宋學義聲音幾近蚊翅顫,“我懦弱又自私,不敢愛,更不敢站出來保護她們母子,是,我兒子是被我害死的,我死有餘辜,可你呢,你何嚐不也間接害死了自個的親兒,不,是一對兒,溫情血染的裙中,裹著已成形的兩胎兒,一男一女,是龍鳳胎呢!”
“你說什麼?”霍不與臉色劇變。
“少門主,其實你和我一樣,都是滿身罪孽的畜生,害得自個的親兒不得好死!”
“你……”
“噗——”宋學義一口血噴到霍不與臉上。
呆呆看著死不瞑目的宋學義,盯著他那對兒死灰氣的眼睛,霍不與陡地一個激靈:是宋學義,是宋學義救的溫情,難怪溫情身上的官奴烙印會被消除無痕……
弱水就是溫情!
已成形的兩胎兒……
害得自個的親兒不得好死……
霍不與隻覺手腳冰涼,忽就全身無力癱倒在地,甚至沒有勇氣再去看一眼目光一直在他和宋學義之間打轉的弱水。
“應珠!”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暌息可不敢再讓這個無所顧忌的妹子說下去,聲音沉沉道,“人是我的手下從漠河城找來的,是因為他會做脂粉,而且所有脂粉店裏隻有他做的脂粉不會落粉最得我阿母歡心,可那脂粉實在是少的可憐,我手下去了所有的脂粉店,也隻買到了兩小盒,隻能用個十天半月。”
阿依烏等侍候佗缽的女人們想起左夫人那張白晰滑嫩的臉,心內暗戳戳道:原來左夫人的臉一直用著特製脂粉遮蓋著,難怪一點兒也瞧不出臉有異樣,兩小盒怎夠用,估計整張臉抹勻了就得用去半盒。
暌息王子又恨恨的盯了眼那邊的宋學義,道:“我們根本就不知他是個醫者,或許,有人知我阿母需要上好的脂粉遮顏,這才故意讓他製出得用的脂粉引得我阿母上當,也是我大意了,隻想讓阿母高興,這才命人重金將他請來漠河城專門為我阿母製胭脂水粉。”
“父罕,”暌息又衝麵色晦暗不明的佗缽道,“我阿母口吐鮮血中毒是真,有性命危險也是真的,我阿母怎麼可能會為了陷害別人而弄得自個先沒了性命……”
“暌息王子,”一直冷眼旁觀的默吡葉護忽道,“你可曾想過,有人利用宋學義既想毒死左夫人又想陷害千金公主?”
默吡葉護的懷疑令暌息心內悄然鬆了口氣,可麵上適時作出倒吸了口涼氣的動作。
不及他再多說,應珠又是“嗬嗬”兩聲。
“應珠!”
“三哥,我也沒再說什麼呀。”嗬嗬笑的應珠瞪著一對兒無辜純淨的大眼睛,似笑非笑道。
“噗——”噴血聲引來眾人視線。
“霍大哥!”
眼見被宋學義噴了一臉血的霍不與癱倒在地,冷天奴疾步上前,扶起霍不與,隔著衣衫,都能感受到他的顫抖。
暌息也顧不得其它,衝上前摸索宋學義的身子,卻是翻了個遍也沒找到解藥,臉色難看至極的他眼底裏現了抹驚慌:宋學義死了,他阿母身上的毒怎麼辦?
抬頭見冷天奴要扶著霍不與走,暌息急聲道:“冷天奴,這個姓霍的不能走!他不是醫術很好嗎,讓他去救我阿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