麂文泰突然伸手,冷天奴似早有所察,手一閃,迅速回縮,避過他的動作,直視著目光咄咄的麂文泰,劍眉挑,淡淡道:
“麂候爺,我氈房中的秘密你已知,這個,便留在冷某手中罷,畢竟,冷某也怕麂候爺一念之差,令冷某做了東郭先生。”(東郭先生與狼,春秋時期的寓言故事)
彼此互有把柄,誰也別想著要脅誰出賣誰!
麂文泰眼睜睜著冷天奴將玉佩又放回袖中,於他,冷天奴死不死他不在乎,可若真事發,他無疑無法承受這後果,詐死、欺君、私入番邦,任哪一條都足以禍滅滿門,他,承擔不起。
對方明晃晃的戲謔警告令麂文泰心有鬱堵,他好歹是堂堂候爺,武將出身,豈肯受人要脅,微眯了眼,眼底裏已是殺氣湧溢,
“麂候爺想殺我?”感受著對方的殺意,冷天奴似不以為意,聲音淡淡語氣卻篤定,“你殺不了我!”
麂文泰下意識抬眼看看站在最高枝幹上那兩眼放空一副魂遊天外的霍不與,又垂了眼簾瞅瞅油鬆樹下幾乎與樹幹融為一體毫無存在感的歿,雖心有不甘,卻也不得不承認冷天奴所說,他,殺不了他。
身為馬上將的麂文泰與高來高去的江湖人士相比,還是有很大差距的,就像他被霍不與閃電般製住拎上了枝頭……
“醫仙世家”的嫡脈傳人霍不與,明明身為醫者,竟然精於武學,隻怕大內侍衛在他手中也討不得好吧。
麂文泰複歸從容鎮定,斂了一身殺伐之氣,盯視著冷天奴,沉默無語:既然身份已被識破,又殺不得對方,他已算是受製於人的一方,對方究竟想如何,他也隻得見招拆招。
看在眼裏的冷天奴暗暗點頭:這位麂候爺,也算是個穩得住的。
“很好,麂候爺果是識實物之人,如此,你我就可以好好談一談了。”冷天奴微微一笑,皎皎月光打在他臉上,映著風過搖曳的枝椏,令他月華清冷的一張臉顯得光影斑駁,明明滅滅神秘莫測。
“明人不說暗話,冷公子,有話請直言。” 麂文泰沉聲道。
“冷某不管麂候爺來突厥是公事還是私事,”冷天奴唇邊的淺笑倏忽而逝,流露出一抹霸道決絕,“我隻讓你離千金公主遠遠的,不得見她!”
“……”麂文泰愕然,一時竟忘了反應,隻死死盯住對方。
“若冷某所知不錯,麂候爺與郡主宇文姿乃宣帝賜婚,是已過了三書六禮的有婦之夫,還請麂候爺謹記,莫要做出有違禮義廉恥之錯事!”
既已娶定了郡主宇文姿,就別再惦記著人家的公主姐姐!
“你……”這是明晃晃指斥他不知禮義廉恥啊,麂文泰雖心虛,可更惱,他冷天奴憑什麼?
憑什麼敢要求他離得千金公主遠遠的?
“麂候爺不遠萬裏來突厥,於胡楊林中私會過了三書六禮的郡主宇文姿,所謂郎情妾意不過如此,”冷天奴唇邊一抹譏誚,又睨了眼麵色青白交替的麂文泰,一字一句,“外人本也說不得閑話,可麂候爺不該幾次三番試圖接近千金公主,如你所見,公主她處境本已艱難,今日你落在我手上倒也罷了,可若落在有心人手上,你便成了詆毀公主的一把利刃!”
麂文泰神色一凜。
“而冷某,絕不會任此事發生!”冷天奴睇他一眼,一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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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麗的氈房裏,對此全無所知的宇文芳此時則對著那枚玉髓鳳佩心有沉吟。
這塊稀世罕有的玉髓料乃先帝賜予趙王,那時沐歌已為趙王妃且身懷六甲,禦醫已診出趙王妃懷的是女兒,趙王大喜,極是興奮的準備迎接趙王府裏即將出世的第一個孩兒。
趙王特命玉匠將玉髓雕成一對兒“雙鳳舞天”的鳳佩,原想著愛妻和嫡長女各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