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夜?
他竟昏睡了三天三夜啊……
如今外麵情形如何?
在突厥王庭的千金公主可還安然?
王庭商隊已然覆滅,雖見到了急於要見的消彌閣閣主夜玉郎,可似乎,也已太遲。
不眠不休趕往漠河城之際冷天奴原就做了最壞的打算,事情既到了這一步,倒也有思想準備,如此,隻能見機行事了。
聽夜玉郎所說,他下意識運內功,隻覺體內真氣行若流水內力毫無阻滯,真氣所到之處,四肢百骸無一不舒服,隻是身子還有些許的軟綿綿,是高燒退後的懶怠無力。
之前因著為思依引毒逼毒,運功到緊要關頭時被郡主宇文姿所擾險些走火入魔致經脈倒逆,若非霍不與施以“醫仙世家”的遊脈神針術相救,若非父親冷瀟雨不惜耗損自身至純罡氣為他導氣歸元療治內傷,他定會有損壽數,如今內傷已好的七七八八的他因夜玉郎又以內力為他療治,此時內傷已然痊愈。
冷天奴閉目略略調息片刻,複睜開鳳眸,凝了目光,墨瞳聚焦處看清了臨窗撫琴的夜玉郎,一襲金絲紅袍垂地,一襲如瀑黑發披肩而下,隻看個背影,便足以引人翩想無數……
升騰而起彌散開來的香薰白煙襯得那美好且英挺的背影飄渺又孤寂,撫琴之人指間琴音不絕,人卻抬頭望向窗外,似正沉醉於自個的琴音中,又似正觀賞著院中那株似大鵬展翅的蒼鬆……
靜靜聽著那若天籟的琴音,冷天奴不禁想起當日同夜玉郎合奏的一幕,若有所思:這世間,於音律造詣上能與父親冷瀟雨媲美的,恐也隻有夜玉郎了……
感受到身後凝來的目光,並未回頭的夜玉郎忽彎了彎唇,又悠悠出聲:
“冷天奴,你明明手中有本閣主所贈的墨玉龍佩,卻寧願找泛泛之交的楊勇和許千行幫忙,也不肯去‘醉滿堂’留言向本閣主求助,嗬嗬……”他都將冷天奴全身上下扒光光看了個通透,這份坦承相見,是區區楊勇和許千行能比的麼。
最後兩聲嗬笑,明明笑聲媚入骨,卻生生隱著絲咬牙切齒的味道。
冷天奴頗為無語:他同楊勇和許千行是泛泛之交,可跟眼前這位消彌閣閣主似乎也沒什麼深交呀!
不過眼前之位,這陰晴不定的脾性較“不求公子”霍不與來是毫不遜色。
聽著悠揚的琴音流瀉而出的一絲戾氣,冷天奴緩緩出聲:“當日韶花閣一別,不想,閣主竟然還逗留在漠河城……”
聲音低醇依舊卻帶了絲疲憊,然雖話說一半,那琴音中的戾氣卻陡然退了去,似從未出現過。
夜玉郎心內的不快瞬時消彌:原來冷天奴以為他早已離開了漠河城,故而不來向他求助啊。
這個想法令他氣順了,指間一挑,揚出最後一個音節。
金絲光閃,紅影輕動,一縷風過,驚起雲煙四散。
冷天奴隻覺鼻間暗香襲,眼前已是一張放大了的顏,那若凝脂肌膚,若畫般眉眼紅唇,當真是美得令人怦然,可那微眯的鳳眸,眉宇間不經意間流瀉而出的貴氣和淩人威壓,卻令人心生凜然,旖旎蕩然無存。
四目相對,相似的鳳眸裏皆目光深深各有思忖,夜玉郎眸光深邃如無底深淵,一抹精爍掠過似能扣察人心,冷天奴則神色清清冷冷,墨瞳內斂沉幽,眸光淡淡的看著他……
夜玉郎天然紅似朱丹的唇忽的微翹,似笑非笑間語氣卻是不容質疑:“冷天奴,別裝傻,本閣主助你內傷痊愈又免你高燒燒成了癡兒,這份天大的恩情你準備怎麼還?”
冷天奴劍眉一挑,似在認真思量,末了,道:“閣主想讓冷某如何還?”
夜玉郎唇邊笑意越發大了,然目光落在他咽喉間那道已呈淡淡一線紅的傷處時,目光不由一冷:什麼人竟敢傷他,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