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失塔大頭領的妻兄心有不快,自然是要幫腔伏咄。
可對上冷天奴掃過來的如刀目光,禁不住一縮脖梗子,旋即意識到自個這舉動太窩囊,又努力一挺胸脯,大聲道,“額都,除了你和穆庫,我是第三個醒過來的,你不會聽信冷天奴的話懷疑我也是內鬼吧?”
未及額都回應,他已轉過目光衝著冷天奴大聲道:“冷天奴,當時我們都昏著,你想幹什麼可是沒人瞧見,不管你是害人還是救人,反正就隻你自個心裏最清楚,你……”
“伏咄,聽說你練得一手好飛刀,”似乎懶的理會骨失塔大頭領妻兄的呱噪,冷天奴忽看向伏咄,低醇的聲音悠然道,“應珠公主說你那把靴刀同常人的不同,薄如葉片,鋒利無比,且你一手飛刀更是準頭十足,若非應珠無意中看見你以被俘的奴隸為獵物,縱馬以飛刀殺他們取樂,我還不知伏咄少主竟然年歲輕輕就已是漠北草原上如此彪悍的勇士了!”
伏咄臉色一白,知道他飛刀玩兒得好的人還真不多,而恰恰應珠是知情的一個。
瞪視著已走至他身前的冷天奴,伏咄眼底裏顯了緊張色:“冷,冷天奴,我們突厥勇士誰不會玩兒靴刀,你別在這兒故意扯些沒用的!”
冷天奴目光掃過伏咄努力裝作鎮定的臉,落在他仍拎在手上的一對兒厚底鹿皮靴上,劍眉眉梢微挑,似笑非笑道:
“突厥勇士慣於將靴刀插於靴子內外側,原來伏咄少主卻習慣於將靴刀藏在靴底啊,這靴底的夾層製的如此精妙,可穆庫怎就找不見那把藏於內的靴刀呢?”
“我們的兵器都被人給繳了!”被漠視了的骨失塔大頭領的妻兄隱忍不住大聲道,下意識伸手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腰間,“伏咄的靴刀被繳了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沒有,我的沒被繳!”一旁的穆庫忽皺眉道,額都旋即也抬腿摸向戰靴,靴刀好端端的插在靴外側。
見額都的動作,一眾突厥人下意識都抬腿去摸靴子,末了,麵麵相覷,他們的靴刀都在。
倒是也抬腿摸靴刀的哥舒烏力,忽就變了臉色,縮回手來,似不敢置信般緊攥著拳頭,一張臉,陰沉沉著似烏雲蓋頂,淺琥珀色的瞳子閃爍不定,也不知在尋思什麼。
看在眼裏的冷天奴彎了彎唇,笑意涼薄,又深深凝了眼已是鎮定下來的伏咄,忽微傾身向前,以隻二人能聽到聲音道:“我知是你躲在背後想偷襲我,先是毒殺額都和穆庫,後又欲暗害冷某,伏咄,你的胃口倒不比你葉護姑父小啊!”可惜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伏咄倒抽口涼氣,在冷天奴深幽的墨瞳子,竟覺無所遁形。
到底隻是半大的小子,已是沉不住氣,不覺伸手抹汗濕的額頭,他的緊張甚至是驚懼看在特使及額都等人眼中,懷疑更重。
忽清咳聲起,將眾人的視線引了去,許千行掩著唇,見眾人望過來,歉意一笑,放下手,又清了清嗓子,溫聲道:
“若在下所猜不錯,眾位被‘醉骨散’麻的癱軟了身子,莫說反抗,便是睜眼都沒氣力,隻所以僅被南朝陳賊子繳了佩刀,想來怕是運送途中發出聲響引人注意,至於諸位的靴刀嘛,無聲無音的,便僥幸留了下來。”
為免兵器碰撞聲響,夜鷹當時確時隻命人繳了一眾突厥人的腰刀,而高紹義方麵負責接收的人見到一眾癱軟若湯麵又昏迷不醒的突厥人後,不由鬆了戒備,並未再去關心這些突厥人的靴子,而隻是一心想著如何完成國君所命,送這些將來可為籌碼的突厥人離開漠河城……
“隻是……”許千行聲音一頓,“眾人靴刀都在,怎隻這位伏咄公子的靴刀不見了?”
伏咄眼睛一跳,心有後悔:他似乎做錯了,不該算計冷天奴和額都穆庫兄弟倆!
可這後悔也不過是一閃而過,若過眼雲煙,他又梗著脖頸子,強辨道:“我怎麼知道,或許是掉了,又或許被冷天奴拿了去,又想著做什麼誣陷我的事呢?”
“伏咄少主,你還真是伶牙俐齒,句句都能攀咬上冷某,”冷天奴輕搖頭,臉上一抹譏誚色,“我冷天奴向來是大道直行,若冷某想要額都穆庫或是你性命,你以為你們還有機會站在冷某麵前嗎?”
冷天奴掃了眼地下黑衣人的屍首,大多被一劍封喉,脖梗子間留下惹人眼的雙刃鋒痕。
額都隻所以不疑冷天奴,實是他們之間無冤無仇,且他看得分明,見他和穆庫已無性命之憂,冷天奴神色緩了下來,那眉宇間的一抹輕鬆,是騙不了人的。
“罷了,”冷天奴似乎不願與伏咄多做糾纏,道,“既然伏咄這邊沒查出巫毒,那便再查查其它人。”
“巫毒,可能在我這兒!”沒等穆庫近前,臉色黑沉沉的哥舒烏力忽出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