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汗一句話頂你們千句萬句,可大可汗不發話,不就是間接默認了!”
“大可汗都默認了,誰還敢說這傳言是假的?”
……
豈料,今日冷天奴被罰跪旗門,自述被罰跪的理由,引來應珠對父罕佗缽的質問,對默呲葉護的怒斥和指責,對冷瀟雨的詰責,對冒烏頓汗王的兩鞭子,尤其她同事涉“苦主”的老子蘇爾吉汗王的一唱一喝,對話種種,將人為掩蓋下的真相又給掀到了明麵兒上。
一眾小可汗和貴族頭領們,知情的和不知情的,這一下子全都心有明了了。
“你,”應珠又以馬鞭點指著代表突厥大可汗去往漠河城的特使,脆聲聲道,“我可聽說了,天奴哥力戰南朝陳死士救下王庭商隊時你和北周的漠河郡守就在現場,你說,我天奴哥是不是王庭商隊的救命恩人?”
“我天奴哥是不是揪出伏咄才是下巫毒毒害額都和穆庫,栽贓哥舒烏力的真凶?”
“你說!你要是敢說一句假話,信不信我宰了你!”
被應珠一對兒漂亮又目露凶色的大眼睛盯上,佗缽的特使暗暗叫苦: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應珠公主敢宰了他,他信!
沒見她都敢當眾明晃晃的喊大可汗“糊塗”了麼?
沒見她兜頭就給了冒烏頓汗王兩鞭子,而大可汗生生跟沒看見似的麼?
“你看我父罕幹什麼?”應珠清脆若銀鈴的嬌喝聲又起,斷然又霸道,“我父罕最英明了,絕不會因你說實話就罰你,你快說!
正黑著臉朝寶貝女兒默默運氣的佗缽,又因一句“最英明”啞了聲,默默咽下到嘴的話。
特使看看大可汗佗缽,心內暗暗叫苦:大可汗怎就不給他個明示或暗示呢?
特使又若有若無的掃了眼不遠處麵無表情的冷瀟雨,末了,暗戳戳摸了摸指頭上戴著的那枚項大金扳指,這金扳指可是厚實有份量著呢,這也是那位“展北孤園”的總掌事代替冷天奴孝敬給他的呢……
“呃,我,我當時是在現場,”特使又瞅瞅蘇爾吉汗王,謹慎起見,他得把這位拖下水,“正如蘇爾吉汗王和應珠公主所說,冷天奴確實救了王庭商隊……”
人家“苦主”的老子蘇爾吉汗王都公然維護冷天奴,事情不是很明白了麼。
“至於那巫毒和抹了毒的靴刀,確實是伏咄少主的,嗬嗬,此事大可汗已有公斷,自是錯不了的!”
正腆著胸脯麵露滿意色的應珠聽到後半句,不由緊了緊手中馬鞭,略顯豐潤的唇瓣流露出一抹冷笑:老滑頭!
不及應珠再說什麼,撼天震地的虎吼劃破長空傳了來,雜亂的驚駭聲隨之而起:
“白,白虎——”
“白虎逃出籠了!”
似要彰顯百獸之王的霸氣,更欲表明它的存在,虎吼聲聲,直吼得戰馬嘶鳴,草叢中獸影驚竄,眾人汗毛乍,麵色變。
不過轉瞬間,一龐然卻矯健的雪白雄姿若離弦的箭飛撲而至,擋其路者,根本是挨著傷碰著亡,雪白雄姿過,激起一路慘叫哀號,一路血肉橫飛……
“快,保護大可汗!”
“弓箭手,快傳弓箭手!”
“別殺它!”
“……”
紛雜聲起,現場一片亂。
“天奴哥——”
花容色變的應珠本能的轉身猛撲進冷天奴懷中,雙手入他腋下緊緊扒住他的身,小臉兒更埋進了他的胸……
那撲進他懷的動作嫻熟而自然,仿若練習了千百回……
那縮躲進他懷中的嬌軟又略顯盈潤的小身板,姿態是濃濃的依戀又依賴……
陽光下,宇文芳那對兒波光瀲灩的杏眸忽就黯了下來,瞳子裏映出的是他自然而然輕拍著縮躲進他懷的人後背的動作,一下一下,似安撫,似寬慰,又似無言溫柔的呢喃傾訴……
看著,可真是紮眼!
宇文芳杏眸微閃,黯淡沉寂的瞳子若橫亙了一道全無星月的暗黑夜幕,竟似明媚的陽光也穿不透,照不亮……
“天奴哥我怕——”應珠低聲可憐巴巴著,無人看見她埋進他懷的小臉兒上笑眯了眼,漾起的美美笑容。
真好!
天奴哥還是如小時候一般疼著她護著她!
險被應珠腦袋上的赤金牡丹花頭冠上的花瓣劃傷了臉的冷天奴下意識輕拍著應珠的後背,若小時候般輕拍著她背安撫著她的不安和恐懼:“莫怕,天奴哥在呢,天奴哥不會讓白虎……”傷到你。
話未落,忽感受到落在臉上的一道沉凝視線,冷天奴霍地抬眼望去,正撞進宇文芳清淩淩又滿含寂寥蒼茫的杏眸裏。
芳兒!
冷天奴張了張嘴,險些脫口而出,眉眼間不禁含了笑,笑得溫柔,那抹溫柔幾近要溢出眼眶……
呃——
那抹笑容忽就僵在了冷天奴的眉宇間,他定定看著冷不丁搶上前擋住宇文芳的雨晴一個狠狠的白眼瞪過來……
“嗷嗚——”
一聲虎吼咆哮,白虎直撲冷天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