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千瘡百孔的木姑娘一臉悲壯地走到那一片黑暗荊棘前,她咬咬牙,幹脆脫掉鞋襪,一雙瑩潤的玉足極盡天地之靈秀,每一道彎曲,都恰到好處,那青色的脈絡,在如雪般通透的肌理下纖毫畢現,襯著滿地荒涼的枯葉,美得觸目驚心。
覓音看著她的動作,初時疑惑,下一瞬卻是突然睜大了雙眼,隻見那綠衣姑娘竟然一躍而起,飛向那片荊棘,他心裏一震,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紅衣女子卻是笑得妖嬈,一絲緊張也無,她一雙赤眸婉轉,看向那樹間枝椏半掩的男子,不見他有絲毫動作,依然閑適地躺在那裏,不過剛才那一瞬,她可是明顯地感覺到周圍氣壓重了一些呢。
木姑娘看著無盡的墨色,咬咬牙,直接落到一片荊棘之上,霎時一股鑽心的疼便從腳板流竄上來,有一粒粒的血珠滲出來,染紅細碎的枝條,不過,這還遠遠不夠。
木姑娘一步一步,開始在荊棘之上起舞,像是九天之上玄女的舞,有一種溫婉的美麗,卻又像是遠古的祭祀之舞,有一種隱秘的大氣,每一步,都是痛徹心扉,可她的臉上卻始終保持著恬靜的笑容,一抬手,一勾足,都是一種極致的美,攝人心魄。
她的雙手,像是受著某種魔力的牽引,由慢到快,勾勒出無數神秘的圖騰,繁複的手勢簡直讓人眼花繚亂。
覓音此時已經失去語言的能力了,他從沒見過這樣能撼動人靈魂的舞蹈,任何華麗的辭藻,都不足以形容它一分的美,這是對美麗的一種淋漓盡致的詮釋,你的眼中,隻有那一抹靈動的綠色,一切虛空都成了陪襯,那樣的人,每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能牽引你的心神,她似脫籠之鵠,帶著拋卻禁錮過後的無盡奔放,整個天空便是她的舞台,她似雲間之月,挾著含春不露的無限嬌羞,一片夜色便是她的麵紗。她聖潔,也魅惑,她妖嬈,也溫婉,她是你所能想到的一切美。
然而下一瞬,驚變突起,隻見那抹靈動的綠,突然靜立於一叢荊棘之上,然後,她那三千墨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伸長,直至鋪滿整片荊棘,那雙純粹的黑眸,也在此刻轉為通透的碧色,像是夜間的妖,魅惑天成。她親啟櫻唇,念出一段不甚清晰的咒語,然後平展雙手,雙眸微閉,那雪白的頸仰成一道美好的弧,莫名地讓人心癢。
一身淺綠的紗裙在夜風中飄散,此時的少女,竟像是要乘風歸去一般,讓人忍不住伸手,想要把她留住。
然後,讓覓音更震驚的一幕出現了,隻見少女身上一片刺目的綠光過後,在她的上空隱約浮現出一棵巨樹的虛影,繁密的枝葉一直蔓延到看不見的虛空,那是一棵參天的巨樹,根達黃泉,冠舉九重,那通透的葉綠遍整個夜空,連萬千繁星也失了顏色,然後,那靜立於樹下的少女,唇角揚起一抹虔誠的笑,她的青絲,無風妖嬈,從發根直到望不到頭的發梢,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變成比綠葉更為空靈的碧色,在夜空中揚起,一眼望去,你隻覺換了一種天幕,一種比夜色,更為耀眼的綠色,填滿你的雙眼。
那碧綠的發像是情人溫柔的手,輕輕撫過那些黑暗的荊棘,一遍一遍,似是不把那癡纏訴盡,便不甘心,然後,那道碧色的天幕,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寸寸成灰,落滿一片荊棘,那是一種怎樣震撼的美呢?你可以試著想象,漫天的螢火蟲在夜幕下起舞的畫麵嗎?是了,那散漫的無數綠光,就是燃盡生命的螢火蟲,一片螢火之森,帶來的不僅是視覺的盛宴,更是死亡前那種詭異的靜美。
一片綠的海洋,那個靜立的少女,突然睜開那雙明媚的碧眸,瀲灩生波,此時那碧色的發,隻拖地三尺,像是一匹精致的綢,服帖地流瀉而下,那蓮足輕點,一步一步,像是自洪荒而來,神秘,又莊重,那雪白的足,已經被鮮血染成刺目的紅,然而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眉梢始終掛著淡然的笑,無盡妖嬈,顛倒眾生,比之紅衣女子的魅惑,她更多了一分貴氣天成,仿若這樣的人,天生就該受眾生膜拜,這,才是真正的傾天之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