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在走過一路空曠之後,一襲紅衣獵獵的城主大人終於停下,他略微側眸,看向一邊的木姑娘,似笑非笑地開口:“是不是覺得,我諸天魔界太過貧乏了一些?”
看著那一雙妖冶的鳳眸,木姑娘卻是搖頭,她眨了眨明媚的月牙大眼,繼而神秘兮兮地開口:“才沒有,這可是自太古洪荒便隱匿至今的魔界哎,估計我們九重雲霄就我一個人來過。”木姑娘覺得,她大抵又有了向清風炫耀的資本。
聞聲,青弦似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爾後輕歎道:“果然,你不是一個一般的姑娘。”言罷,他錦靴輕抬,踏上那古樸而厚重的石階,冷冽的聲線在這沉寂的幽暗裏帶上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本主等下須得去找少尊,你一個人在這裏乖乖呆著,如果無聊了可以出來轉轉,但記住了,身上這一套衣裙不可換下來。”
見此,木姑娘甚是乖巧地點點頭,爾後眉眼彎彎地開口:“好啊,那你可不能像之前在未央城那般,幾天都不出現。” 對於丫一言不合就失蹤這一點,木姑娘表示還是很擔心的,畢竟,諸天魔界對 於她而言實在是太過陌生,甚至是危險。
看著她眸裏的認真,青弦似是偏頭思索一番,爾後薄唇微勾,淺笑著開口:“記住了,這次一定不會。”言罷,他直接化作一道赤色流光,一閃而逝。
青弦走後,木姑娘百無聊賴地在這座古樸的石殿中逛了逛,依舊是令人心悸的空曠,觸手可及的空氣,都是幽冷到骨子裏。
看著四周冷寂的石壁,木姑娘很想大吼一句:你丫至少也把我安頓一下吧。
她明媚的眸子轉了轉,看向那一方寥廓的天際,一片不及的孤遠,似是輕歎一氣,爾後伸出粉白的小手,一下推開了那塵封已久的大門。
內殿與外間無二,也是一般幽暗的墨色為主調,隻地上旖旎著一方赤色織錦的薄毯,其上的花色她再熟悉不過,九鳳雲紋。
如此明麗而張揚的色彩,也為這稍顯單調的內殿添了些許生氣,她蓮步輕移,甚是小心地走在這一條赤色的大道上,明媚的月牙大眼裏不自覺地染上了一抹虔誠。
她見過人界暈黃的燭火,也見過天闕曜日的明珠,但是從未見過這般的火焰,幽藍似海,其形與人一般無二,皆是朝著那赤色的彼端,俯跪於地,隱隱透著無上的敬畏。
極目看去,就似是琉璃古城的地獄花,神秘,妖嬈,帶著不容褻瀆的莊重,更甚是絕殺。
木姑娘明媚的眸子若有所思地轉了轉,爾後看向兩側的石壁,與外間石壁上的圖騰不同,內殿的石壁,皆是一幅又一幅精美的壁刻,深深鑿在那幽暗的石壁上,線條肆意而流暢,大氣天成。
那些精美的石刻,無一例外都是一墨色長裙的女子,其上鏤刻精美的九鳳雲紋,極致的張揚,無盡的華麗,她心下恍然,那分明便是之前在未央城裏,青弦曾細細描畫過的,魔後九歌,那位在太古洪荒之初驚豔過天地的九鳳一族族長。
依舊是無臉,她不知是因為亙古滄桑裏的忘卻,還是凡言不寫的敬畏,不過,她私心裏卻是更傾向於後者,那樣一個女子,永逝輪回,便再無任何可以續寫其風華萬千之一。
這似是一個接一個的故事,在訴說著那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她甚至看到了一隻雪色的鳳凰,九根華麗的尾羽在浩瀚的星河裏四散成花,不覺走至盡頭,那最後一幅石刻,似是曲終人散,寂寥的天際鋪滿了雪色的蝶,然後無力墜下,明明沒有太多的感觸,可是她明媚的大眼裏,卻是不覺染上了濕意,些微的涼,她不及用雲袖拭去,隻是近乎執著地看著那隱隱的字跡,幾乎是有些模糊:萬星之主,天地共生,輪回不渡,一世孤絕。
她感覺靈魂深處被輕輕撼動,但僅僅隻是一下,這十六字箴言,她隱隱覺得熟悉,卻是忘了在哪裏聽過一般,隻是,連帶著有些心疼。
萬星之主,似是指的天宮那位,她大概有些印象,與自家師父同為先天太極界尊神,隻是,為何神界的一方主宰,會在魔界留下這樣的印記呢?還是說,這又是牽扯到了太古洪荒之初的天地大戰?
似是突然一陣刺骨的寒,她緩步地走到盡頭那一方王座前坐定,地下的石板幽冷,她卻是再無力起身,隻是靠在身後的王座上,然後不自覺地回想起了那十六字箴言,輪回不渡,一世孤絕。
她隱隱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卻又模糊不清,隻是莫名地覺得,那應該與自己有很大的關聯。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自己恍惚著都要睡著了,卻聽到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熟悉到她不嗅到那涼薄的淺香,就知道來人是誰。
恍然抬眸,就見那一襲紅衣獵獵的身影,赤色的衣擺旖旎在地,再是明豔不過。他那一雙微挑的鳳眸,讓她想起兩側的石壁之上那風華萬千的女子,驀地發覺,這樣一雙眼若是生在她的臉上,再是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