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丟了,鐵蛋在顧遠山那兒碰了一鼻子灰,又在單位惹了一肚子邪火,心裏憋悶。
車站、碼頭、街頭巷尾,就像前些日子找娟兒那樣,他又把金都市轉悠了一遍,依舊沒有半點兒消息。
他雙手靠在江邊的護欄上,頹喪的望著滾滾奔流而去的江水,回想著自己這些年,過的都是些什麼日子,好不容易盼到幸福將至,卻又再起風波。
唉——人生啊,苦難何時休!
天色已暗,路上行人漸漸散去,鐵蛋才拖著沉重如鉛的腿,往家走。
小暖丟了,他不能再讓老人為他著急。
“一定是你,把小暖妹妹帶走送人了,你有自己的孩子,你嫌棄她——”
“柱子,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呢?”
“就是你——就是你——你是一個心腸歹毒的女人!”
“柱子,你越說越不像樣子了,你再敢胡說八道,爺爺可就動氣了!”
鐵蛋剛爬到三樓,就聽見隱約傳來的爭吵聲,這聲音像是從他家傳出來的。他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家門口,打開門,室內的情景讓他瞬間頭腦眩暈。
柱子怒目而對,像一匹小狼,盯著謝雨涵;謝雨涵麵色蒼白,像做錯了事的孩子,垂著眼淚站在那裏,無助的望著他;鐵蛋娘神色不安的扶住她;鐵蛋爹鐵青著臉,站在一旁,插著腰看著柱子。
“你們,這是幹啥?”鐵蛋惶惑的問。
“她是壞女人,是她偷偷把小暖妹妹賣了,我要攆她走!”柱子看到鐵蛋回來,更是肆無忌憚,說話比方才還要難聽。
謝雨涵蒙臉痛哭,朝門口衝去,卻被鐵蛋一把摟在懷裏,這一刻,他的心都碎了。他自責不已,保護不了孩子,保護不了心愛的女人,整個家亂糟糟,家不成家。
“讓她滾,我不要再看到她!”柱子看到鐵蛋護著謝雨涵,當下受到刺激,聲嘶力竭的喊道。
啪——
隻聽得一聲脆響,鐵蛋爹的大手落在柱子的臉上,又返回空中懸著。
柱子沒有哭,他狠狠地瞪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氣勢洶洶的衝進屋裏。
咚——
所有人的心,都隨著他重重的關門聲被撕扯了一下。
鐵蛋摟著泣不成聲的謝雨涵,把她扶進裏屋休息。鐵蛋爹後悔的久久看著自己的手掌,鐵蛋娘抹著淚,拉他坐到沙發上。
哐當——
咣當——
咚——
隨著兩聲開門聲,一聲關門聲,一條影子穿過客廳,飛快的閃出大門。
“柱子——你站住——”鐵蛋爹反應過來,呼喊著追過去拉開門,樓梯上,急促的腳步聲已遠去。
“鐵蛋,柱子跑啦!”鐵蛋爹衝著屋子裏大喊,捂著胸口靠在門框上。
謝雨涵打了一個寒顫,不安的望著鐵蛋,他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休息,這才跑到客廳。
“他爹——你這是咋啦?”鐵蛋娘扶著他,慢慢的挪到沙發上。鐵蛋看了一眼一臉痛苦的父親,說:“娘,抽屜裏有我爹吃的藥,先給他吃!”
說完話,鐵蛋出門去追柱子,他心力交瘁,沒有一件事是讓他舒坦的。
謝雨涵在屋裏聽到鐵蛋臨走時說的話,趕緊出來幫著找藥、倒水,鐵蛋娘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心裏不是滋味,鐵蛋把這個家搞得複複雜雜,往後,還有得這閨女受委屈的!
看著鐵蛋爹吃了藥,鐵蛋娘關切的問:“他爹,好些沒?”
鐵蛋爹擺擺手,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片刻,他才說道:“終歸不是自家的娃,難啦!他怕是要記恨我一輩子了——”
“自個兒身子要緊,別跟個孩子一般見識!”鐵蛋娘安慰他。
謝雨涵在一旁心如刀割,是啊,往後這家裏,三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怎麼相處?的確是很難吶!
“雨涵啊——”
“叔,我在——”
“往後,孩子出生了,你和鐵蛋也得疼柱子和小暖,別淨顧著自家的親骨肉,都是些可憐的孩子!”
“我知道——我會對他們好的!”謝雨涵淚眼婆娑。
“雖說,你肚子裏的是我們楊家的根,可我們老兩口啊,也不是隻顧自個兒的人;柱子那孩子心事兒多,你別記恨他……”鐵蛋爹輕輕的捶打著胸口,鐵蛋娘心疼的握住他的手。
“我不會記恨他——”謝雨涵淚流滿麵。
此刻,她才深深明白,楊文鐵為她犧牲了多少,承擔了多少。她發自內心的感謝他,也第一次發自內心的想要嫁給他。她發誓,此生,她都要對他好,對孩子們好,她肚子裏的孩子,一輩子都是他的孩子!
……
鐵蛋在院子裏找了一圈,不見柱子的蹤影,他又跑到院外麵張望,也是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