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不眠之夜(1 / 2)

“老弟啊,你瞞得我好苦!我還真以為你——這下可好了,你可算是平安!”齊雲一臉欣慰。

“對不住先生,我也是迫不得已!”紀閆鑫的眼睛裏蒙著一層憂傷。

“方才那位是弟妹?柱子是老弟的親兒?”即便已知曉,齊雲還是親自求證。

“什麼都瞞不住先生的火眼金睛!”紀閆鑫苦笑。

“往後如何打算?”齊雲追問。

“還能怎麼打算,我是個閻王殿裏爬出來的人,早晚還是得回去的!”紀閆鑫抿了一口酒。

“要我說啊,老弟索性帶上妻兒,離開江湖,如我當年一樣隱居,好生過日子!”齊雲提議道。

“先生,我還有的選擇嗎?”紀閆鑫痛楚的望著他。

“有何不能選擇?你本就是重生之人,一切都才剛剛開始!”齊雲開導他。

“實不相瞞,這江湖中摸爬滾打的日子,我早已厭倦了,可,下海容易,金盆洗手太難!”紀閆鑫點燃一支香煙,深吸了幾口。

“老弟,聽我一句勸,榮華富貴、江湖地位、權勢,到頭來都隻是過眼雲煙,親人才是最重要的——我若是早早深諳這些道理,又怎會孤苦一生——”齊雲苦心相勸。

“先生,依你之見,我真的可以金盆洗手,從頭開始?”紀閆鑫內心迷茫,的確需要有人指點迷津。

“若你下定決心,無人能阻擋!不像我,一個戴罪之人,行將就木,終是要去償還的——總不能把恩怨留給宏兒——”齊雲的腦海中全是不可抹殺的過往,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先生,您若是有什麼難事,但說無妨,隻要我能辦到的事兒,定當全力以赴!”紀閆鑫一臉誠摯的望著齊雲。

“齊某確有一事相托,往後,還得勞煩老弟幫我關照犬兒,宏兒自幼膽兒小,我不指望他能有什麼大的出息,但求他平平安安一輩子,娶妻生子,給我肖家留條血脈足矣!”齊雲捋一捋胡須,反望著紀閆鑫。

“肖家?”紀閆鑫略感吃驚。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老弟的了,齊某原姓肖,解放前因一些事迫不得已隱姓埋名至今,是時候讓宏兒認祖歸宗,改回肖姓了——慚愧啊——”齊雲一臉懺悔,悔不該當初一念之差,犯下大錯。

“往事如風,又何必耿耿於懷!”紀閆鑫反過來勸慰。

“罷了罷了!倘若,若齊某能活著回來,再與老弟詳談!”有些話、有些事,齊雲還是決定暫且擱到肚皮裏,省得給紀閆鑫惹來麻煩。

“先生不必多慮,我和一眾兄弟,定全力保你平安!之後,我們可一起隱居!”紀閆鑫此生弟兄眾多,可真的能推心置腹暢所欲言的人屈指可數,他很珍惜眼前這位老友。

該說的話已說明,兩人一時間竟沒有了話題,冷場片刻,齊雲起身告辭,說道:“弟妹方才回來,老弟早些歇著,明日我們再議。”

紀閆鑫這才想起來把娟兒晾了一晚上,心中過意不去,也跟著起身回屋。

屋裏,燈還亮著,娟兒和衣坐在床邊,聽到響動,站起身來,目視紀閆鑫款款走來。

“你——咋還沒睡?快睡吧,我在外屋打個盹兒就成。”紀閆鑫看出娟兒的拘謹,抱了被褥朝外走。

可不是嘛,兒子都這麼大了,兩人還沒在一起生活過,別說娟兒了,就連自己一時半會兒也適應不了。

“還是你睡這兒,我出去吧——”娟兒伸手去搶被褥,拉扯間,被褥散開垂到地上。

娟兒慌忙拉起被角,拍了拍上麵的塵土,搶過來抱在懷裏。

“娟兒——我對不起你!”紀閆鑫衝著匆匆而行的娟兒的背影喊道。

“有事天亮再說吧——”娟兒的臉上掛著淚水,腳步更加急促。

“……”紀閆鑫欲言又止,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卻是無從說起。

他深深的理解娟兒的反應,換位想想,若是自己麵對一張陌生的麵孔,又有什麼好說的呢?他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安慰自己:慢慢來吧,給她一些時間,也給自己一些時間。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也可以改變許多人和事——

娟兒和衣躺在木製沙發上,身下堅硬無比,硌得骨架子生痛。

她淚流不止,心中百般掙紮,不知該怎樣麵對,馬栓兒和楊智建這兩個死而複生的男人。雖說馬栓兒如今的這張臉,比以往俊郎,可,怎麼看都入不了眼,他不說話,完全就是一個陌生人,又怎可能喚起昔日的那份愛?

最初聽到馬栓兒有可能活著的時候,她設想過無數種重逢的場景,獨獨想不到是以這種方式,就連東強,也已改頭換麵,如此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唯有柱子能夠給予她心靈的安慰——

楊智建怎會跟他們在一起?她心如亂麻,心中有太多謎團解不開,縱然躺著,眼睛卻瞪得像銅鈴那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