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山坐在辦公室,心有餘悸,在這樣的非常時期,他必須沉住氣,當作並不知曉任何事情。
他的內心是惶惑不安的,並不清楚,金曄屋頂餐廳的工作人員是否記住了他的長相,更不清楚,薑長河打電話叫他去的用意何在。
現在回想起來,也怪自己粗心,少了個心眼兒,當時,薑長河在電話裏明明說:“我跟你老丈人酒都喝了幾斤了,你這東道主還不到,不太合適吧?”
顧遠山隨意問了一句:“在哪兒啊?”
“金曄大廈屋頂餐廳,你定的地兒還不知道?你老丈人說你臨時有事耽擱了,一定會來。”
“那是自然,一定到。”顧遠山掛了電話就出發了,路上,他才琢磨肖峰假借他的名義請客的用意。
想來想去,也沒有比擔心薑長河不賞臉更合理的解釋。既然如此,他也就沒再多想此事,想得更多的是,如何借此機會,讓薑長河把東西交出來,暫時化幹戈為玉帛。
哪兒曾想到,遇到了終身難忘的一幕,在那一刻,顧遠山以往對肖峰的仇恨,就如同一陣風,隨著肖峰的身體在空中飛揚,最後塵埃落定,化為烏有。
顧遠山一路飆車回到金都,情緒難以自控,根本不敢閉眼,閉上眼睛,肖峰的音容笑貌,以及最後的慘狀就在他的腦子裏晃動,攪得他不得一絲安寧。
薑長河從現場逃之夭夭,顧遠山很難預料他的下一步棋該怎麼走,是坐以待斃,等著案子水落石出,還是會畏罪潛逃?
無論薑長河作出怎樣的抉擇,顧遠山都認為對自己是不利的,此時此刻,必須未雨綢繆,提前做好應對工作。能避則避,實在避之不及的時候,充其量是一個目擊證人,憑借與肖峰翁婿的關係,出現在現場也說得過去,隻是,會多出許多麻煩。
顧遠山最擔心的是,肖峰墜樓案牽扯出更多的事情,若是把自己牽涉其中,那就遇上大麻煩了。無論怎樣,都不能自亂陣腳,保持一切如常,方能隨機應變。
咚——咚咚——咚——咚咚——
有節奏的敲門聲嚇了顧遠山一跳,他定了定神,喊道:“請進。”
譚秘書推門進來,說道:“顧書記,省裏公安廳於廳長來電話,請你立即去一趟。”
“於岐江?”顧遠山略顯驚訝,平緩了一下心情,繼續問道:“沒說什麼事?”
“沒有。”
“知道了,你去忙吧,今天有什麼重要安排?”顧遠山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文件,準備出發。
“暫時沒有。”
“這兩天也不要安排,我估計今兒不一定回得來。”顧遠山一邊穿外套一邊說。
“明白。”譚秘書等著顧遠山先出門,隨後鎖上了房門,跟在其後。
……
薑長河心事重重的走進辦公室,昨日匆匆逃離現場之後,他恐懼萬分的在江邊樹林裏靜坐了許久。
起初,大腦裏一片空白,漸漸的,心情平複,冷靜的思考了麵前擺著的幾條路:第一、逃跑,逃得越遠越好,從此隱姓埋名,苟且偷生;二、裝作若無其事,該幹啥幹啥,看看事態的發展,再做決定;三、投案自首,從此在高牆中,等待被行刑的那一刻。
茫茫天涯路,逃到哪裏是個頭?最終,薑長河選擇了第二條路,能比肖峰多享受幾天好日子,他認為鋌而走險也值得。
家裏的女人好糊弄,雖說是一個潑婦,但是有一點薑長河能吃住她,她愛他。
薑長河回到家裏,老伴果真沒睡,窩在沙發裏看電視,實則是在等他回家。
薑長河目光遊離的看著她,問道:“假如我有事兒,你救我不救?”
“喝酒喝高興了,回來開始說瞎話?我看你是皮癢癢了!”薑夫人橫眉冷對。
“我可是說真的!”薑長河幽幽的說。
“這是咋啦,還有你薑長河害怕的時候?”薑夫人見薑長河不像是在開玩笑,神情變得緊張起來。
“我跟你說啊,你要想保我周全,無論誰問你,一定要說我今天一晚上都在家裏,哪兒都沒去過。”薑長河孤注一擲,所有的寶都押在了老伴兒的身上。
“究竟出了啥事兒?”薑夫人一臉驚恐。
“別問了,你按我說的做就對了!困了,我得睡一會兒,你可記住了,一定按時喊我起來上班。”說完話,薑長河跌跌撞撞的摸進臥室,一頭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薑夫人蜷在沙發上,睡意全無,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她心想:不管老薑犯了什麼錯,我都得保住他,兒子下落不明,不知死活,他就是我唯一的親人,再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沒法活了!
清早,薑夫人打著哈欠,揉著紅腫的眼睛做好早飯,按時叫薑長河起床吃飯、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