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鳳蘭被顧遠山送到醫院,經過緊急搶救,大人無礙,孩子卻未能保住。
聽到大夫說黎鳳蘭今後懷孕的機率很低,顧遠山近乎抓狂,咬牙切齒的一拳砸在牆上,牆上頓時留下一個立體的血印。
顧遠山的心中充滿了怒火,悔恨不該留下黃廣宣和老秀仙,悔恨沒有第一時間送走他們;還有那個該死的石軒威,沒有早日踩得他永世不得翻身。
痛心疾首之餘,顧遠山認定老天爺在懲罰他,讓他眼睜睜看著滿懷期待的孩子還未出世,就夭折腹中。
顧遠山在心中暗自發誓,一定要替苦命的孩子報仇雪恨,讓每一個迫害它的人,付出血的代價。
冷冷的注視著淚流滿麵、痛不欲生的黎鳳蘭,顧遠山的心中沒有一絲憐憫之心,他認為,孩子遭遇厄運,與她不無關係。如若她安分守己、恪守婦道,又怎會惹得蒼蠅撲來?
顧遠山憤恨的想: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黎鳳蘭,你他媽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枉我對你一片真情,可你,用啥來回報我的?老子是隨隨便便對人好的麼——我要不狠狠的折磨你,我他媽的跟你姓!
“你好生休息,我還有事,先走了。”顧遠山丟下一句冷冰冰的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黎鳳蘭含淚望著顧遠山義無反顧離開的背影,陣陣涼意在心中彌漫,心知,這一次,與顧遠山之間結下了難以解開的死結。
淚水,已經無法宣泄黎鳳蘭內心的悲慟,她扯著自己的頭發,蜷縮在床上深深懺悔,她痛恨自己,為啥不忍耐一下,為啥要跟老秀仙爭執;為啥要替石軒威擋槍擋箭擋拳頭。
“寶寶——媽媽對不起你——”黎鳳蘭嚶嚶的哭泣聲持續不斷,淚水將她的眼睛浸泡成了兩隻泛著油光的青桃。
女人最大的悲哀,是同時痛失了孩子,痛失的丈夫的愛和關懷。這一刻,黎鳳蘭感覺無比淒楚、無比悲哀,她不知道和顧遠山之間,還有沒有未來;更不知道今後如何麵對他。
黎鳳蘭覺得自己是罪魁禍首,不光扼殺了孩子的生命,還扼殺了顧遠山對她的愛,愧疚填滿她的心,擁擠不堪,令她生不如死。
黎鳳蘭多麼希望,自己能夠永遠的離去,在另一個世界陪伴可憐的孩子,至於顧遠山,她的心中縱然有萬般不舍,卻也無可奈何。她相信,轉過身,他就能找到更好的女人,替代她,開始新的生活,她隻是他的生命中可有可無的配角。
在胡思亂想之中,黎鳳蘭疲憊不堪的睡著了,臉上淚跡斑斑,鼻息短促,時不時還抽泣兩聲。
……
老秀仙忐忑不安的在客廳裏走來走去,黃廣宣煩躁的埋怨道:“娘,你晃來晃去幹啥,腦子都給你晃暈了!”
“廣宣,你說,若是黎鳳蘭肚皮裏的娃兒保不住,你哥會不會怨恨咱們?”老秀仙湊近黃廣宣,憂心忡忡的盯著他。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想那些玩意兒幹啥?該來的終會來,你就是想破大天去,也改變不了啥!”黃廣宣拿起桌子上的煙盒,在手裏把玩。
黃廣宣的目光落在煙盒上,心想:好日子還沒開始,就這樣玩完?老子才不甘心呢,我就不信,顧遠山能為了個女人,跟親娘、親兄弟玩兒命!女人算個啥呀,不就是老爺們兒無聊時消遣的玩具麼?有錢有勢,隻要你願意,家蜂野蝶,還不得成群結隊的撲過來!
“廣宣啊,你別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啥都不當一回事,我這心裏呀,不踏實,要麼,咱們走吧?”老秀仙臉上的褶子又添了幾道,溝壑縱橫交錯,紮紮實實填滿了焦慮。
“走?你想啥呢,好端端的日子不過,走哪兒去!別再這兒瞎操心了,趕緊做飯去,守著這富得流油的宅院,再餓著肚子,不覺得虧的慌!”黃廣宣厭煩的瞪了老秀仙兩眼,一臉不痛快。
老秀仙歎了一口氣,怏怏的朝廚房走,邊走邊想:都是祖宗,我哪個都惹不起,這活著是個啥勁兒,成日提心吊膽的!廣宣餒,有些事情你不清楚,可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顧遠山急了,啥事兒幹不出來啊——
“想當初,老子的隊伍才開張——攏共隻有十幾個人——七八條槍——”電視裏唱著沙家浜,黃廣宣跟著曲調打著節拍,搖頭晃腦。
黃廣宣心想:老子的隊伍也要開張了,可不是十來個人,七八條槍那麼簡單!老子要鳥槍換炮,一下子炸他個財滿園、福滿堂——
……
顧遠山陰沉著臉開車回家的途中,牙齒咬得嘎嘣嘎嘣響,他不斷的提醒自己,一定要沉著、冷靜,不動聲色的出現在老秀仙和黃廣宣麵前。
送老秀仙和黃廣宣上路的計劃,顧遠山之前隻是在腦子裏勾勒了雛形,這會兒才開始填充血肉,將之逐漸豐滿。
計劃完善之後,顧遠山覺著,該讓老秀仙和黃廣宣享受的,不該讓他們享受的,他都給了,實施計劃,勢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