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姐剛走,老萬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向顧遠山哭訴起來,瞅著一個老男人哭成這樣,顧遠山的心中有些於心不忍,暗自在心中埋怨道:老萬啊老萬,你說你惹誰不好,偏偏要來惹我,你不知道我有仇必報?
顧遠山勸慰道:“老哥,沒啥大不了的,這世道,誰離了誰,都能活得上好,權當這一切是個屁,放出去了就通泰了!”
“兄弟,還是弟妹好啊,不多言不多語,舉止端莊,你說我家那個臭婆娘——哪兒是個上得了台麵的人,今兒,讓大夥兒笑話了!”說著蘭姐,老萬就一肚子氣撒不出來,甭提有多難受了。
“想多了傷身,喜歡了就多看她兩眼,不喜歡,權當家裏擺一隻花瓶,老哥,我得提醒你,像咱們這樣的人,鬧得妻離子散,可不是啥好事兒!好事兒不出門,壞事兒傳千裏,到頭來,影響的還是自個兒的仕途!”顧遠山這話可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他也搞不明白,究竟是想讓老萬一頭栽下去,再也爬不起來,還是小小的懲戒他一下。
“我都是一隻腳踏進棺材裏的人了,還有啥仕途可言,倒是你,正午的太陽,光芒四射——”老萬話裏話外透露著心灰意冷,覺得沒有了盼頭。
顧遠山有了困意,不想再陪老萬幹耗下去,說:“老哥,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明兒又是新的一天,該幹啥幹啥——”
“兄弟,你先回,我想自個兒待會兒!”老萬不肯回去,顧遠山強行拉著他起身,說:“那可不成,我不在也就罷了,既然我碰上了,就不能撂下你不管!”
顧遠山的酒勁兒也上了頭,兩人相互攙扶著,跌跌撞撞的進了電梯,老萬喋喋不休的數落著蘭姐的不是。
防止出事,顧遠山把老萬的車鑰匙沒收了,把他塞進了自己的車裏。坐進車裏,顧遠山晃了晃腦袋,雙手抹了一把臉,這才發動引擎驅車離開。
路上,老萬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兄弟,軒威——石軒威,你可認識?”
咋一聽到石軒威的名字,顧遠山心中一緊,遲疑的答道:“我,不認識!”
“我告訴你啊,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帽兒,石軒威——哈哈,就那個奸夫,我居然還給他安排了工作——你說這臭婆娘毒不毒?拿老子的竹簽,戳老子的眼睛!”老萬悲戚的又哭又笑,顧遠山能夠體會到他此刻的心情,自個兒不也有痛不欲生、不可自拔的時候麼。
“老哥,你閉著眼睛,啥也別想,明早醒來,啥都忘光了!為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傷了自個兒的身體,不值當!”嘴裏說著勸慰的話,顧遠山的內心直罵自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男人與男人之間,本該凶猛如虎的明鬥,如今卻搞得跟女人一般,綿裏藏針、暗地裏使壞,真是枉為披著男人的皮。
顧遠山大感官場如同茅坑,屎尿雜質,樣樣都有,就連女人用過的衛生巾,也吸附著暗黑的血,毫不避諱的擠在裏麵——
一場爭鬥,顧遠山不經意間勝了,可他的心中並不痛快,感覺勝得不光彩。下一場鬥爭,又將用怎樣卑劣的手段取勝?顧遠山不得而知,他隻知道,任何時候,都不允許自己敗。
縱然時不時對爭鬥充滿了厭惡,充滿了抵觸情緒,顧遠山也別無選擇,深感身不由己。
……
顧遠山回到家裏,黎鳳蘭已經熟睡,他靜靜的坐在床邊,默默的注視著她,心中萬番感慨。
望著黎鳳蘭熟睡的麵容,顧遠山的心中第一次有了動搖,心想:與隔壁那女人相比,黎鳳蘭算得上是個好女人,我會不會冤枉了她?
“遠山——遠山——我們的娃兒——”黎鳳蘭在睡夢中不安的喊著顧遠山的名字,眼角掛著淚。
顧遠山的心中滋生了絲絲疼惜,輕輕的握住黎鳳蘭的手,抱她在懷裏,喃喃的說:“鳳蘭——對不起,對不起——”
黎鳳蘭驚厥一下,又沉睡過去,顧遠山低頭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說:“鳳蘭,睡吧——明兒醒來,啥不愉快都忘記了!”
顧遠山靠在床頭,抱著黎鳳蘭睡著了。
隔壁老萬的家裏。
老萬開門進屋,一頭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蘭姐像拖死狗一樣,把他拖到沙發上,胡亂給他蓋了個毯子,坐在一旁發呆。
家裏值錢的東西都被蘭姐偷出去,被石軒威卷走了,她不知道老萬醒來之後該如何向他解釋。
此刻,蘭姐心亂如麻,心想著,即便是老萬念在過去的情分上,饒恕她,他那兒子也決然饒不過她。
蘭姐覺得自己就是個大傻瓜,居然輕而易舉就相信了石軒威誑人的鬼話,搞得自己裏裏外外不是人。蘭姐心想:如今咋辦?留下來也落不下好,休想再讓老萬像以往那樣對我好,與其時不時被他打一頓,不如撇撇脫脫的走,去找石軒威那王八蛋,讓他沒有好日子過!
打定主意,蘭姐卷了家裏最後一點兒值錢的東西,未留隻言片語,連夜走了。
次日,老萬醒來,望著被席卷一空的家,捶胸頓足的痛哭,耗了半輩子,積攢下來一點家業,一夜之間就被那臭娘們兒敗了,該如何跟兒子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