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紀閆鑫從金都趕往省城,安頓下住宿之後,立即聯係了顧遠山,電話一接通,聽筒裏就傳來顧遠山不滿的聲音:“老兄可真是大忙人啊,我可是從昨夜就開始等著給你接風洗塵呢!”
“顧書記,實在抱歉,到了金都,臨時有些事需要處理,耽誤了時間,讓您久等了!”紀閆鑫心知顧遠山是故意發牢騷,順著他的話,做了解釋。
“我等等倒是沒什麼,隻是項目不等人啊!老兄,咱們不是外人,明人不說暗話,你倒是給我出出主意,狼多肉少,我究竟該怎麼分配?”顧遠山也不說見麵,在電話裏開始聲東擊西,將燙手的山芋拋給了紀閆鑫。。
“顧書記,我紀閆鑫何德何能,哪兒能做了您的主!人做事,想要方方麵麵都顧及到,恐怕,也不太現實——您看,昨兒讓您久等了,今兒我做東,給您賠罪,您看何時方便?”盡管,顧遠山一口一個‘老兄’的喊著,紀閆鑫也沒把自個兒不當外人,句句稱呼都是敬語;三言兩語將皮球踢了回去。
紀閆鑫很清楚,在官場上,哪怕是親兄弟,也是要講究尊卑的,又何況是對手?在他的眼裏、心裏,顧遠山曾經是兄弟;但是,從他鋃鐺入獄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斬斷了兄弟情誼。
如今,紀閆鑫與顧遠山之間,隻是彼此的對手,相互掐住對方的命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也可以說,他們是拴在一條繩上,相互牽製的螞蚱,唯有齊頭並進,方能統一向前;否則,朝著不同的方向用力,最終的結果,就是將繩索掙斷,把自個兒勒傷、勒死。
生死,對於紀閆鑫來說,無所謂,二十年來,他無數次從生死線上爬過來,如今,活著的每一天,都是賺回來的;顧遠山可不一樣,他覺得自己還沒活夠,官癮還沒過足,一路披荊斬棘過來,就這麼死了,未免太過冤屈。
“兄長為大,什麼事兒,還不得是老兄說了算?你認為啥時候方便,那就都方便!”顧遠山又拋出一個山芋,紀閆鑫卻不覺得燙手,一下子就接住了,笑道:“那就中午吧,咱哥兒倆,可以喝個痛痛快快,不醉不歸!”
“行啊!我也好久不喝酒了,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總也遇不上知己,再這麼下去,酒都得戒了!”顧遠山哈哈一笑,應允了紀閆鑫的邀約。
事情到了這一步,再不可能迂回處理,總得實打實的麵對,對於陳年舊賬,最正確的方式,就是積極麵對,躲是躲不掉的。
欠下的債,終歸是要還的,無論是欠錢,還是欠情,因果循環,生命輪回,總有徹底還清的一天。
顧遠山自己最清楚,至始至終,他都欠馬栓兒的,是他,讓曾經幫助他的馬栓兒,變成了階下囚,挨了槍子兒,成為了如今的紀閆鑫;這筆債,是血債,若是按江湖規矩,血債還需血來償。
盡管,紀閆鑫目前態度謙卑,麵容和藹,可,顧遠山知道,和善的麵容下,隱藏著猙獰的麵目,隻不過相隔一層皮囊而已,哪一天原形畢露,還真不好預測。
顧遠山一直都在製定,償還紀閆鑫債務的方案,欠下的血債,他不願用血償,想變換一種方法,一種模式,用錢也好,用權也罷,徹底跟他了結,從今往後,井水不犯河水。
顧遠山不得不承認,紀閆鑫(馬栓兒)是他此生最強勁的對手,也是唯一令他膽寒的對手。通常,對手分了兩種,要麼吃軟,要麼吃硬;可恰恰,紀閆鑫(馬栓兒)就屬於第三種,軟硬不吃的人,顧遠山遇到他,也算是倒黴,攪得他心神不寧,不知該如何前行。
長久以來,顧遠山甚至都沒有摸清楚,紀閆鑫究竟想要得到什麼?隻為報仇而來,似乎不像;為財而來,更不像。以他對紀閆鑫的調查掌握的信息,紀閆鑫的資產,可謂是不可估量,讓他的子子孫孫啥事不幹,吃幾輩子都吃不完;這就更加令人費解了。
顧遠山時常問自己:馬栓兒陰魂不散,究竟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都說,當人的財富達到一定程度,就成了數字,不是他想要賺多少錢,而是,他根本就停不下來!難道,馬栓兒也如是?難道,他想要我的性命?種種跡象表明,似乎也不是,以他的能力和勢力,想要取我的性命,分分鍾的事兒;可他一直沒有動手,而是明目張膽的與我周旋。那麼,他到底想要什麼?
顧遠山更希望,紀閆鑫僅僅是因為停不下來,為了鞏固自己在商業圈的地位,而競爭項目;不是為了其他的目的;不是因為,想要把他當狗一樣遛,遛夠了,再殺了吃肉。
對於顧遠山來說,遇上天大的事情,他都得想盡千方百計活著,隻有命在,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才可以固若金湯的守在權利的巔峰,為所欲為。
紀閆鑫和顧遠山彼此清楚,即便是鏟除了所有的障礙,最終一決高下的對手,唯有他倆;其他人,不過是陪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