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不知多久,靑淺漸漸累了,繼續趴在煊的身上輕輕的抽搐著,整個人變得沉靜起來,嘴裏呢呢喃喃地說著:"要怎麼樣才能忘記?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不想再愛,不想怨,不想等,不想盼望……隻想從這糾葛中解脫。"
煊心中一震,哀莫大於心死,他現在有點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了。難道她要變成這樣的人嗎?難過之餘,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風哉不知不覺走到那棵巨大的花樹下,心中又湧現出那個夢境中的情景,那種溫暖奇妙的感覺再次隨著紛紛花雨落下。他獨享此刻寧靜,緩緩地走到夢中那個女孩躺下的地方,悠然坐下,靜靜發呆。
小屋裏,煊將已經睡著的靑淺抱到床上躺下,幫她蓋好被子。
她雙眼紅腫,臉上還留著淺淺的印痕,那是煊肩膀上的衣服的折痕。
低頭看看自己濕了一大片的前襟,他輕輕苦笑一聲,隨即眼神充滿憐愛地抬手為她擦掉最後一行淚,然後頹然提著一壺酒來到門口,對著漫天星光,憂鬱獨酌。
"你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呢?"弈對釋夜的結論不以為然。
"你不信就算了。對了,為何上次在皇宮裏都沒有見到你的兩位哥哥的?"
"我大哥帶兵駐守龍羽族邊境去了,二哥很喜歡雲遊四海,整天突然失蹤,誰都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像你二哥那樣真好。"釋夜一邊感歎,心中不免遺憾,那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聽說你們四兄妹都各有所長,你大哥文韜武略,你二哥聰穎瀟灑,你妹妹是巾幗不讓須眉,你則是藝冠群雄,是不是啊?"玓今稱讚道。
"那還要問嗎?哈哈!"得到心愛的人的讚美,弈很是高興。
"你們兩個注意一下哈,我和逍爺不出聲並不代表我們兩個是透明的啊!"
幾個人聊著聊著,帶著酒意,迷迷糊糊地就圍著篝火睡著了。
釋夜原本睡熟了,可是睡到最深處,突然被一個噩夢驚醒,醒來時,卻又忘記了夢的內容,隻是心依舊隱隱作痛。
或許又夢見漠昔了吧?她想著,張眼望去,黑夜的冷寂猝不及防地襲來,整個世界死一般地沉鬱。
玓今和弈頭明明就睡在另一頭,她卻感覺到世界上好像隻剩下她一個人了,莫可名狀的空虛被恐懼挾持而來,傷感和疼痛又開始侵占她的內心。
“他不選你而是選擇了別人,肯定是因為你不如她。你出身沒有她高貴,長得沒有她那麼漂亮,也沒有她那樣溫柔賢惠……樣樣都不如她,漠昔當然不可能會喜歡你。”
“你的生命沒剩幾個月了,何必在這丟人現眼,浪費瑩靈的靈力,不如早點去死吧!”
“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你的妹妹和好朋友也要成雙成對了,現在隻剩下你一個人,未來也將會隻有你一個人孤獨地麵對死亡……”
……
各種負麵的情緒卷土重來,她沒有一絲防備,內心的慌亂無處可逃,她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為什麼……為什麼……她還以為自己可以從頭開始,下定決心要開開心心地過日子,可是為什麼還是會難過會傷心,會這樣無助?
忽然之間,一聲“泠……泠……”的清響打破沉寂,如同一支溫暖的燭光穿破黑暗而來,讓她的心驀地鎮靜下來。
這聲音似曾相識,她慢慢地坐直身來,尋聲望去,很快便看見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龍羽逍正舉壺獨酌,對著清風朗月,神思悵惘。他腰間不知何時多了一串風鈴,正是那串風鈴正在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讓釋夜心神安寧,剛剛看這還是滿世界的黑暗,現在看卻發現月輝如水,皓白柔美,各類不知名的蟲鳴從樹影斑駁的森林深處起伏傳來,伴著那風鈴之聲,整個世界都變得鮮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