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夜醒來時,天依舊未亮,她意識依舊模糊,但是能感覺到她的床邊似乎趴著一個人,他雖然似乎已經沉沉睡去,卻依然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下意識地抽動了一下,那人突然被驚醒,懵然抬頭看了她一眼,喜極而泣道:“你終於醒過來了。”
“弈頭……”聲音告訴她那是弈,她依舊很累,眼睛都無法全部張開,說的話也好像夢囈般含糊。
“好了,什麼都別說了……你累了,好好地再睡一會兒……這裏有我,你什麼都不用想,也不用怕……”弈似乎拿出了他這輩子最深的溫柔和耐心,輕聲地對釋夜說道。
“好……”釋夜回答,然後又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弈看著她平靜的睡相,滿意地笑了一下,又把眼中的淚水牽動了下來。
第二日,釋夜再次醒來,卻發現弈已經不見了,自己的帳內多了另外的兩個人。
“小女青蓮——”
“小女紫棠——”
“拜見釋夜小姐!”
兩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向釋夜緩緩作揖,身姿曼妙,在這單調的帳房內讓人眼前一亮。
釋夜卻看不到這番風景,眼前依舊是漆黑一片,隻是覺得奇怪,“你們是誰?為什麼會在我這裏?”
“我們是龍羽逍逍爺的手下,逍爺連夜把我們叫來,讓我們來照顧釋夜姑娘起居。”青蓮的聲音穩中帶亢,顯然是一個辦事老練,比較有主見的人。
“是的,逍爺知道姑娘有恙在身,又不想別人擔心自己的身體,所以特命我們過來協助您,大家都是女孩子家,日常生活上也有個照應。”紫棠人如其名,氣質淑雅靈巧。
“我……”釋夜本想說她不需要人照顧,但一想自己現在眼睛看不見,連穿衣梳妝都不能自理,又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自己眼睛失明的事,唯一知情的龍羽逍又是個男的,總不能讓他來照顧自己起居吧?想到這裏臉已開始泛紅,便說道:“那謝謝你們了!哦……你們叫我小夜好了,不要那麼客氣,我不習慣……”
“好,小夜,有什麼事情盡管吩咐我們就是了。”青蓮取來釋夜的外衣幫她穿上了。
“東西都準備好了,一會兒我來幫妹妹梳妝。”紫棠說道。
“好……”雖然在皓洛山莊也有侍女照顧,但是釋夜一般都是自己動手,隻讓他們做一些簡單的事情,如今所有貼心的事都要人照顧,她覺得著實不習慣也不容易,看來要想個辦法好好適應這看不見的生活才行,總不能去到哪裏都帶上這兩個“姐姐”吧?
不過,這也正好解決了釋夜的一個大苦惱,她朝著青蓮紫棠的方向說道:“麻煩兩位姐姐一件事……能不能幫我打點水來,洗個澡?”
青蓮紫棠相視一笑,說道:“逍爺早就知道妹妹心思,早就囑咐我們準備熱水和換洗的衣服了。”
“太感謝啦!”釋夜覺得開心極了,她好幾天沒有好好洗過澡了,身上早就開始發臭了,所幸換過了衣服,而且身上搽滿了藥,所以旁人聞不出什麼來,這下可以好好清理一下這副臭皮囊了。
青蓮細致地幫釋夜更衣。當看見她的身體時,青蓮的手不由得被嚇了一跳,釋夜問道:“怎麼啦?”
青蓮訝異,“以妹妹的修養,應該是在大戶人家裏麵被細心調教過的,理應不該吃過什麼苦頭,可是怎地不僅手上有那麼多老繭,身上竟然還有一個那麼大的傷疤?這傷疤正對準你心口的位置,你受過那麼嚴重的傷,竟然還能活下來,真是奇跡!”
釋夜下意識地摸摸自己心口中箭的位置,傷雖好了,疤痕卻略微突起在那裏,一觸碰仿佛就有鑽心之痛襲來,問道:“很醜嗎?”
青蓮直爽,卻也不想傷釋夜的心,尷尬地笑道:“沒關係的,我大姐那裏有很多上好的去疤痕藥,下次我拿一些給你,保證你三個月之後嬌嫩如新生!”
釋夜想起這句話她昨晚剛跟弈說過,爽朗地笑道:“青蓮姐姐有所不知,我本身就是一個巡醫,也會調製去疤藥,但是就是人懶沒藥醫,總是搽了一兩次就覺得麻煩沒有再用了;再加上生性頑劣好動,所以總是免不了磕磕碰碰地受些小傷,倒也習慣,懶得理它了!”
“你這樣就不對了,我們女孩子家本身身體就弱,又比男人老得快,如果還不好好保護保養自己,怎麼能在漫漫幾十年中保持風華依舊?你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就算了,照你這樣的活法,簡直就是在殘害自己,這樣怎麼對得起陪自己經曆風霜雨雪,滄海桑田的身體呢?”
“也是!沒有人能夠比自己的身體更能保護自己了,能夠陪自己走到人生最後的,也隻有這一副臭皮囊了。它如此忠心對我,我沒有好好珍惜保養它,倒真的對不住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