涳露出了失望的眼神,他望著釋夜,氣急敗壞地說道:“陰謀陰謀陰謀!在你看來,我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陰謀?
難道你從未想過,也許這不是陰謀,也許這是大師兄知道你希望事情這樣發展,而故意為你所設的局?隻要一切如你所願了,你便可以安然安心地置身事外,然後躲在一旁過你所喜歡的平淡和樂的生活了?
也許是他因為不希望你再受傷害,因為不希望你再卷入我們的紛爭之中了,而默默為你安排了這一切呢?”
釋夜倔強地迎著他盛怒於心的眼睛直直盯上去,他無愧於心地直麵於她,仿佛在無聲地宣示著他說的絕無半句虛言。
釋夜卻是再也聽不進去半句他的話語,索性扭頭就走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曾經誤會過我師父一次了,我可再也看不下去我師兄也被你這樣誤會了!”
後麵的話釋夜也沒聽清了,她有點酒醉,情緒激動又思緒混亂,一時覺得自己頭痛欲裂。在花園裏瞎走著,初秋的風略帶涼意,卻吹得她冷得牙齒直打戰。
不知不覺,竟來到了辰以前居住的小廬。自從她被帶回到了皓洛山莊裏,釋夜就從未再踏足過這裏,她一直刻意在避開這個地方,內心並不願想起她和沉星門主在這裏一起生活的那段時光。
如果不是後麵的事情,其實那是一段非常美好的時光。
釋夜的內心,其實一直都不願意接受是她殺死了辰這個事實。雖然那個時候的自己可能已經是夜兒附身,並不是她本身,但是,是那雙自己熟悉無比的手把他殺死的,對於她來說,依然難以承受。
小廬雖然黑燈瞎火的,黑夜涼風中有點蕭瑟,但看上去並不破敗,應該是每天有人來收拾打理。
釋夜站在通往小廬的那座小橋上,一動不動。
涳說,她曾經誤會了辰,難道不是麼?釋夜無聲地流下了眼淚。
雖然她不願意相信涳所說的話,但是她的心裏其實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辰待她是真心的。不管他是否把她當成是另外一個女人了,但他的付出,是真心的,這些當時都可以感受得到。
隻不過,她那時候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罷了。
“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的一片丹心。”釋夜喃喃說道,一雙眼睛霎時紅了起來。
意識模糊中,她緩緩地走進了那方小院,然後坐在以前辰經常坐著彈琴的那個門廊之前,記憶像是突然被解開了封印似的,在她麵前湧現。
這僻靜的角落,霎時間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她在一旁折騰花草藥苗,他則在一旁靜靜調琴的那些和樂光景。
人生怎麼會如此造化弄人。其實如果沒有那麼多是是非非,她和辰之間肯定是一對很好的朋友。可是當他們之間橫了那麼多是是非非之後,他們兩個之間又該如何麵對彼此呢?
辰應該早就知道了,他所心愛的葉兒,會在釋夜的身上重生吧,所以他才會如此著緊釋夜。還是說,從頭到尾,他都是把釋夜當成是葉兒?
或許他也弄不清楚,自己對她是一種怎麼樣的態度和心情吧。等了那麼多年,他是一心想找到葉兒,然後贖清自己曾經對她所造成的罪孽而已。所以摩翎琬也好,釋夜也好,都不過是他的一個寄托而已。若非有他們的出現,或許他這三百年也就熬不過來了。
那麼,這三百年間,到底有多少個像她和摩翎琬這樣的人出現呢?辰不斷希望又不斷失望,而當真正的葉兒出現時,卻被她親手殺死了,這又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想到這裏,釋夜突然覺得辰也不過是個可憐人,對他所有的怨念都忽而釋然了。
“人生當中自己所能掌控的東西太少了,何必執念那麼深?”她笑了笑,自言自語道:“你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還有什麼資格去說別人?”
這夜晚靜悄悄的,她孤身一人在此,沒有人陪她說話,便很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情。她想起當時還在長淮山上學畫畫時,有一次她想畫出破曉刹那,朝陽初升時的第一抹燦爛光華,可是無論她怎麼畫,都畫不出她眼中所看,心中所顧念的那抹朝旭的神韻。
但是她依然不依不饒地每天半夜爬起來,守在小屋前等待著旭日初升。如此往複折騰了小半個月,還是沒有成功,不僅搞得自己精疲力盡,精神恍惚,還生氣自己的氣來,賭氣得連飯也不吃了。
那時候風哉看到她這樣,差點沒笑死,他走到悶聲不語的流嵐麵前來問道:“小流嵐,你畫畫是為了什麼呀?”
“畫畫就是畫畫呀,哪裏有為什麼?”流嵐不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