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花樓中,華燈迷離,曼舞蹁躚,清歌幽咽。
龍羽煊正一個人悶在包廂中觀賞著木靑淺的新作——《一城飛萼》,但是他看得興味索然的。
雖然靑淺找來替代流嵐的新人也跳得不錯,但是那身段那舞姿那情態,根本和流嵐不是一個層次的,要不是衝著靑淺來的,他還真的會不耐煩地走了。
可是隨著情節的深入,他忽而被深深地吸引住了,看得越來越入神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坐落於高山之巔的古老而偏僻的村莊,種滿了一種不知名的綠樹,那些樹葉在春天會先長出一片薄薄的葉衣,風一吹過,那些葉衣便會漫天飛花一般飄落下來,在雲霧繚繞之間穿梭,異常美麗。
這個村莊的村長的孫女,正好在一個葉衣飛舞的春天出生了,於是這個很有文化的村長便給他的乖孫女取了一個浪漫的名字,叫做“飛萼”。
飛萼從小在山野間無憂無慮地生活,因為她是村長的長孫,所以得到了村裏所有人的寵愛,便養成了一副驕橫飛揚的性格。
性格驕橫一點倒也沒什麼,因為周圍都是寵著她慣著她的人,她雖表麵上乖張,骨子裏還是非常懂事的,所以也惹不出什麼大禍來。
忽然有一天,飛萼在山間玩耍時,遇到了兩個被仇家追殺的人——一個少年和一個中年大叔。他們在樹林裏躲藏仇家,卻沒想到正好撞進了飛萼的秘密花園裏——一個巨大的樹洞。
他們兩個請求飛萼配合他們不要出聲,但倔強的飛萼以為他們是壞人,因此產生了爭執,引來了壞人。
最後,中年大叔為了保護兩個孩子,獨自與歹人拚殺,帶著他們一起同歸於盡了。
少年十分傷心,發瘋似的怒斥飛萼為什麼不聽他們的話,一下子竟氣得暈了過去。
飛萼後悔又內疚,才發現那位少年身上也受了傷,便將他帶回了家中藏了起來。
你奔著忙
我在後頭追趕
太陽和月亮
同在天空時
總有一方會悄悄
黯然神傷
我們在蹺蹺板的兩端
一上一下相望
永遠不能平衡在
一條水平線上
哪一天我離開了
不要擔心
那是我已習慣
一個人靜靜
蕩漾著時間
流淌
他的名字叫“一城”,一個人,一座城的“一城”。
自從他醒來之後,他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麵,不吃不喝不說話。
她不知道他從何而來,為什麼會被人追殺,就連他的名字,也是她在那位大叔臨死前聽說的。
那位大叔說:一城少爺,以後老奴不能在你身邊保護你了。就算隻剩下你一個人了,也要好好活下去,知道麼?複仇的事,還是就此作罷吧!他們人多勢眾,你可是我們家族唯一的血脈了,萬不可意氣用事去冒險呀!
說罷,那位大叔便咽氣了。
那位叫一城的少年,也因失血過多,悲痛太甚,當即昏迷了過去。
飛萼可是吃了好大的苦頭,才將他扛回來的。
他似乎很討厭她。
她跟他說話,他不理她。她拿飯來給他吃,他看都不看。她端藥給他喝,他當著她的麵把藥打翻。
飛萼氣得開口大罵起來,他卻依舊倔強地沉默著,對她充耳不聞。於是她隻好讓家裏的三嬸來照顧他了。
他對三嬸倒還聽話客氣,漸漸願意吃喝起來,飛萼這才放下心來。
但是,有一些事情,還是暗暗地傷了她的自尊心。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三嬸給他新做了一套衣服,但是他嘴裏雖然說著謝謝,摸著那套衣服時,臉上卻微微皺著眉頭。這一切都被躲在一旁的飛萼看在眼裏。
那天他穿著三嬸新做的衣服出來時,整個人看上去就很別扭,似乎渾身都不自在。
那天晚上,飛萼發現他偷偷地潛回了他們初遇時的那個樹洞裏麵,把他遺落的包裹帶了回去。第二天,他又穿回了自己帶來的衣裳,似乎這才讓他感覺舒服一點。
他什麼家務農活都不會做,完全幫不上家裏的忙,相當於吃飛萼他們家的白食了。
但是對於三嬸做的飯菜,他卻經常表現出一副難以下咽的模樣,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飛萼他們都知道,他肯定是吃不慣這粗茶淡飯了。
飛萼暗地裏很鄙視他,但是當她幫他洗衣服時,摸到那件衣服柔軟絲滑的麵料,她心裏卻陡然自卑起來——她從小到大從未見過這麼好的麵料,也沒穿過做工那麼精細的衣服!
她以前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富貴貧窮的區別,現在終於明白了。
但他也並非一無是處,他寫得一手好字,也懂很多學問。飛萼的堂弟堂妹們剛上私塾沒多久,上課總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回來問飛萼,飛萼也不懂,問叔叔嬸嬸們,他們更不懂。一城卻像什麼都懂似的,隻要他們問到的,他都能答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