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的秋天總是比中西部地區來得晚也來得柔和,十月中旬了,熱氣似乎才開始消褪。其實涼下來也不過就這幾天時間,連續幾日的雨,氣溫降下來後,再見太陽,那光芒不再逼人,照在人身上,開始淡淡地透著一股秋意。想在家鄉,已是金菊滿山了吧,可惜在這南國的大都市,看不到一點子秋的影子,季節隻能憑日曆來區分。
薔薇出神地望著窗外,宿舍樓下車水馬龍,放眼過去,馬上就被對麵的高樓擋住了,高樓齊齊地列了很多對眼睛,為這孤單的視野增添了幾分色彩——窗戶是高樓的眼睛。
這一對對的眼睛,不知看盡了多少都市故事。而自己的這雙眼睛,薔薇想,大學這三年多,也隻消用一句話來形容“沒有流過淚的眼睛是不清澈的!”
突然,一段優美的和弦鈴聲打斷了薔薇的神遊,是孫燕姿的《遇見》,她的手機響了,是王肖,她男友。
說起來她和王肖的認識也頗具一番浪漫,大一寒假,一室友是省內,買不到回去的汽車票,硬拉著她這個濫好人把回家的日期推遲一周,錯過了學校統一定票,結果隻能自己拿個學生證去火車站買票,越往年的車票就越緊,能拿得到張坐票就已很不錯,哪裏敢挑說售票員給的是回去路程最遠也是最貴的那趟車。結果王肖就在那趟車上,就坐在薔薇對麵,和薔薇在同一個城市,他讀研究生,她本科,緣份就這樣翩然而至。
“在做什麼呢?”王肖問。
“在想你……”薔薇是故意這樣說的,其實也不是故意這樣說,隻要有王肖在身邊,她心裏就充滿了快樂,充滿了安全感,她知道,他是一個可靠的男人——是的,他是一個男人,她也是一個女人。
為這事,朋友們都很驚異——這裏說的朋友,指的是都薔薇的高中同學,她們是一群沒有長大的孩子,八十年代的獨生女,即使在那個偏僻的小山城,也是嬌生慣養大的,又比較駑鈍或是單純,二十來歲的年紀,對於愛情的認識還停留在被窩裏議論男生的階段,因此發現他們的關係,當然她也沒有刻意隱瞞,頓時像滾了一地的春雷,但她堅持說:“這是因為你們還沒有遇到愛情,如果遇到了,你們也會像我一樣!”為這,王肖很是感動。最後還通了天,給薔薇父母都知道了,家長先是生氣,最後意識到木已成舟,便不好再說什麼,勸女兒又勸不住,於是隻好一味地對王肖好,願王肖能等到她們的寶貝女兒畢業,然後娶她。但薔薇沒有想那麼多,她信任王肖,依賴王肖,先是學習上,後來連生活上的一點瑣事也一並要王肖做主,她就這樣享受著她的愛情,看似天長又地久。
王肖今年研究生畢業,在一所大專院校當教員,學校分了套房子給他,一室一廳,這是他們的小家。
“要不要過來呢?”王肖在電話裏溫柔地問。
薔薇在宿舍呆不住,並不是她性子野,而是她處理不好那些人際關係。剛進大學那會兒還好,因為她把誰都往好處看,誰要求點什麼,隻要能做到都盡力做到,還能不同樣要求別人,時間一長久,也不知怎的,好像這份單純在別人看來變成了愚蠢,結果宿舍誰都敢大聲吼她,為著雞毛蒜皮的理由。偏偏她什麼都能忍,卻忍不了這個,從小到大還真沒有幾個人在她麵前這樣做過,就是她爸媽,她長這麼大,也沒大聲對她嚷過幾回,但她又不知如何用技巧去麵對,於是關係就這樣日益惡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