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暗網織明(1 / 2)

“馮伯義?”祐騁大吃一驚,上下打量這個貌不驚人的幹瘦老頭,“前輩……可就是當年江湖聞名的‘雷火鷂’?”他早聽說雷火鷂馮伯義脾氣暴烈,性格乖僻,如今見了真人,發覺果然如此。

“正是老夫!”那老者捋須笑道,“小老兒實在想不到,淡出江湖這許多年,居然仍有人叫得出老夫當年名號。”

“晚輩實在有眼不識泰山,之前多有得罪……”祐騁雙膝一彎,又要跪下,馮伯義眼疾手快製止道:“才半袋煙功夫,殿下便已向小老兒下跪兩次,這禮多人也怪,這第三次若再跪下去,小老兒便就此離開,再也不踏入京城半步!”

祐騁這才立直身子,望著馮伯義笑道:“馮前輩之大名,晚輩從師練武之時便有所耳聞,前輩武藝超群,又精於雕工,所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即便退隱江湖,英名也是流傳後世,被人叫出名號,也屬正常。”

馮伯義不屑地“哼”了一聲,臉有慍色道:“老夫退隱之時,你這小娃娃怕是還沒出世,這些話恐怕也是你師父道聽途說來的,你便信了,真正的曠世奇才,你這輩子也難得一見!話說回來,你這般簡單輕信,你父皇如何放心將社稷交予你手?”

祐騁麵露慚色,低聲道:“前輩所言極是……”

馮伯義嘿嘿一笑:“老夫心直口快,想什麼說什麼,殿下若覺得紮耳不妨直說,不必逆來順受。”

祐騁笑道:“前輩說的哪裏話?晚輩是真心覺得前輩句句金玉良言,再者,成大事者必有大胸襟,縱然真有些許睚眥,與其藏入心裏,不如一笑棄之,否則舍本逐末,最終還是虧了自己。”

“好小子!”馮伯義拍了拍祐騁肩頭,笑道:“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人!你提的那個懇求,老夫應允了!”

“多謝前輩——!”祐騁大喜過望。

馮伯義輕咳一聲道:“不過這次並非隻是老夫助你這麼簡單,有些事情,老夫也不瞞你,免得你覺得欠老夫太多人情——你猜得不錯,老夫這次救你,絕非偶然,而是不想叫喬仲正這惡人得逞罷了。”

“喬仲正?”祐騁大為震驚,“是‘九毒蛛’喬仲正麼?!”

馮伯義嗬嗬一笑:“他的名頭比我響得多,你聽說過我,必然聽說過他了。”

祐騁驚疑道:“適才暗算晚輩的乃是宮內太監喬振直,當時並無外人在場,前輩的意思是喬振直就是……不可能!絕不可能!”

“哦?”馮伯義挑起兩道灰白眉毛,“你且說說,怎的不可能?”

祐騁微微皺眉,道:“晚輩聽皇祖母說,喬振直十歲時淨身進宮,起初在禦膳房做些雜事,十三歲進掖庭侍奉,二十四歲調入德秀宮聽用,那時順妃娘娘剛入宮不久,喬振直因為聰明能幹,很得娘娘的歡心,在父皇麵前連進美言,父皇逐漸也對他有所注意。據說在我出生後不久的一次狩獵中,父皇射傷一頭熊,那熊帶傷向父皇撲來,而父皇的坐騎受驚,將父皇摔到馬下,千鈞一發之時,喬振直奮力上前,將父皇從熊爪下救出,自己卻被熊抓成重傷,個把月才得痊愈。那次喬振直護駕之功,父皇定是牢牢記住了,不出三年,他便被擢升為總領太監。前輩,喬振直自孩提起便在宮內,又怎能成為江湖上談之色變的那個九毒蛛呢?”

馮伯義眯起眼睛,望著遠方,道:“你所說喬振直的這番經曆,老夫半點也不曉得,不過剛才暗算你的那人,確實是喬仲正不錯,此人乃我師門仇敵,縱然化土化灰,老夫也一樣能認出他來!且以他的自負狂傲,斷不會為任何事情而舍卻男兒之身,不過這些,日後自見分曉,眼下當務之急,便是要阻止他與你大哥的篡位野心!”

祐騁憂心忡忡道:“若喬老賊真是喬仲正……那這宮裏,無人能是他對手,如此一來,如果他要對父皇和皇祖母下毒手……”

馮伯義依舊望著遠方,臉上刀刻般縱橫的皺紋微微顫動,半晌才道:“此人雖心狠手辣,但在宮裏,也還是有所顧忌,一時還不至於膽大妄為。即便如此,也不排除風雲突變之可能,一旦皇位落入大皇子和他之手,後果不堪設想,若殿下真心想要社稷安康,有些舉措,便得加緊實行了。”說完湊近祐騁,低聲囑咐幾句。

祐騁聽罷,臉色一陣歡喜,隨後又擔憂道:“前輩提醒得是,可……”

馮伯義笑道:“殿下放心,這些才隻是開始,好戲還在後麵。今日你隻管安心回宮,一入宮內,喬老賊若要暗害你,便是比登天還難——老夫暫且告辭!”此話說完,人已在十丈開外。

祐騁急呼道:“前輩!我如何才能找到您?”

馮伯義遠遠地笑道:“你不必找我!我自會來找你的!”

“多事之秋”一詞絕非妄語,一入深秋,各種變數接踵而來,先是寧夏守軍統領率部叛亂,皇上依兵部尚書邵蓁之奏,急調甘肅兵馬前往寧夏平叛。此舉剛行,又聞韃靼再次進犯山西,如山的奏折戰報堆將上來,教皇上閱不勝閱,日日惟覺頭大如鬥,身心俱疲,於是一有空閑,便前往萬昭宮,與沾衣對弈小酌,或聽她撫琴一曲,聊以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