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會來事呢?也就欺負姐姐忒是好脾氣。”小豆子替有容叫屈,他們聽的真真的,鶯小主讚這襪子做的好,才剛賞賜了一對金丁香的耳墜子。
偏得了人家的好東西不說,還一句知情的話都沒有!
呸她個小人得誌……
有容笑了笑沒吱聲,鶯常在心裏未嚐不明白奴才間的這點貓膩。綠意這麼做何嚐不是揣摩對了主子心思,眼下莫說是一兩雙襪子,更多的隻是有容給不起罷了。
人微言輕,也隻能埋頭幹活,忍下來算了。
漸漸的有容手上粗苯的活計越來越多,時常還要點燈熬油的趕繡活,鎮日忙的像陀螺一般。
外頭天氣正好,綠意打了簾子進來:“還繡炕屏呢,主子前兒還笑說是起你繡的炕屏來,挪宮之前隻怕是都用不上了。”
人未至,聲先來。
有容聽著聲,忙起身下地迎了出去“原是我蠢笨,更怕糟蹋了主子的好東西,這才不敢不仔細。”
實際上整天忙的腳打後腦勺,根本沒工夫坐下來好好繡炕屏。綠意不過是拿了話來敲打一二而已:“得,我是說不過你,怎麼的都是你的道理。”綠意虛虛的一點,手上托著的一琺琅漆盒遞過來:“這裏裙子是鶯小主親手給蜜貴人做的,你好好的送去,出門走動走動是不正合了你心意?”
得了便宜還賣乖!
有容裝傻沒接話,綠意的小心計,有容心知肚明:千秋亭僻靜,皇上有意讓鶯常在挪去碧霄閣與蜜貴人同住。
鶯常在當然是十分樂意的:一來碧霄閣離著養心殿更近便,省了萬歲爺不愛過來時候說的‘折騰的遠’;二來蜜貴人是宮裏的老人,早不承寵膝下卻有個九格格能拴住萬歲爺偶爾去坐坐。
這樣互惠互利的好事,原不該等了這麼些年還沒人瞧見。隻可惜了蜜貴人的性子實在不招人待見,掐尖要強的很,上輩子就是宮裏有名的炮仗。身為宮裏妃妾,連個一宮主位都沒到手,見人眼皮不了,一副外頭當家大奶奶的做派。也就看在九格格麵子上,萬歲爺明裏暗裏的護著才得以僥幸存活這麼多年。
這碧霄閣就成了沾手的棒珠兒,兩頭尖尖紮到人疼的厲害。鶯常在也聰明,知道容易落個沒臉,索性自己也不怎麼出麵,多打發宮女太監的跑腿。好做個別人看,她人對蜜貴人恭敬著呢。
綠意在蜜貴人跟前不知吃了多少排頭,所以終於來了個新人,這活計必然就落在了有容頭上。
小豆子眼盯著,震驚與綠意的無恥。
這一看倒叫人惱了,綠意站著主子自然不肯半點吃虧:“怎麼的,小豆子眼饞?”
再耽擱下去,還不知有惹出什麼閑氣來。
有容手上抱著琺琅漆盒子出去,外邊正是上太陽。遠處琉璃瓦發著光,從已經綠油油的樹梢到草地上,腳步才慢慢的輕快起來。微風吹過,順著池子麵上淺碧色打著褶皺的水麵往往右一拐,遠遠地就能看見穿紅帶綠的人兒走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