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立一位輕紗遮麵,水袖長衫的美人,竟隨著蕭聲翩翩起舞。
身姿窈窕,柔弱無骨,無端讓人覺得妖嬈起來。
皇上‘恩’的一聲,已經微微起身,坐正了身子往過看,明顯是被吸引了。
宮裏女人的心,都在萬歲爺身上呢!
也就一晃神的工夫,等瞧清楚皇上的意思,再看水中舞的那位美人,眼神都帶出幾分意味不明來。
心裏不知道多少再暗罵:“好一個媚上爭寵的小妖精!”
沒人注意,淑妃娘娘這才放鬆了脊背,由著冬青在手腕處墊了個小枕頭,端起酒別有深意的微微一笑。
再看三格格,在她眼裏已然就是個不知深淺、苟延殘喘的蠢貨。
蕭聲漸漸高昂,又有琴聲嫋嫋如訴如泣般來相合,水上曼舞輕盈的女子緩緩靠近,綴著身後的無邊美景,讓人恍如置身仙境。
萬歲爺連說了三個‘好’字,又讚她是‘輕羅小扇白蘭花、纖腰玉帶舞天紗’。
可見是極喜歡的了!
漸漸到了眼跟前,一眾人才看清女子腳上纏住了厚厚的襪子,舞步隨著琴音一下一下如泉水叮咚般落在漂浮的木板上。
龍舟裏彌漫著好大一股酸味,可任誰也不敢啃聲壞了皇上的好興致。
一舞完畢,美人廣袖輕撒,高聲頌歌:“願妾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皇上親自起身來迎,揭了麵紗方才知道,竟是鶯常在!
可真真是個妙人兒!
以前宮裏人隻道鶯常在聲音如出穀黃鸝,今日才知道人家纖腰窈窕能做水上舞。
也有私下預備了節目的,隻道還沒來得及開始就已經讓人家搶占了先機。眾人捏緊了帕子,對鶯常在即將紅極一時的事心照不宣。
淑妃娘娘也坐直了身子,笑容極盛的注視著來人。
這些年,她如同今日一般端坐,看著多少人聲勢浩大而來,可時至今日能守得住著高台的唯有自己而已!
淑妃微微昂著頭,分明宮裝並不耀眼、珠翠也不華麗,這一刻卻眼中的光芒極盛。
鶯常在一踏進船艙,心有所感便眼神與淑妃相對,鼻子間吸入一律蘇子香,腦子裏轟然炸響,臉色便漸漸蒼白起來。
不知誰喊了一聲‘血’,眾人才發現鶯常在輕紗蔓延,早已不知道什麼時候染了絲絲血跡在船艙。
皇上既驚且怒看著鶯常在,多少好興致都蕩然無存。
怎麼會這樣?
分明給鶯常在用藥,胎兒最少還可在鶯常在腹中保上至少三月。
三格格死死地抓住蘭卉的手,麵上一絲血絲也無,瞪大了眼睛簡直沒法接受,多長時間的心血毀於一旦。
終於隻撐不住,眼前一花,昏了過去。
船艙裏像是熱油鍋裏猛地被潑了一瓢涼水,‘嗡’的一聲混亂起來。
一下暈倒了兩個,鶯常在明眼一看就是小產,皇上的臉色鐵青,責令淑妃與祥嬪一起徹查。
才剛還喧囂熱鬧的遊湖,終於在一場亂事中戛然而止。
這一回遊湖,正映了那句乘興而來敗興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