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願意提起胡太監來的,可恨自己沒長了尋死的膽子,且就這麼有一天沒一天的過吧!
烏雅嬤嬤有意提點她:“指不定太後娘娘歇晌之後也會提,你千萬別帶出不樂意來。不然容易讓娘娘誤會,你是心裏生了怨懟。”
“我怎麼敢呢……”冬青說著就流下兩滴熱淚來。
烏雅嬤嬤教她:“眼睛多往身邊差不多的人看,學著點,主子跟前可不能帶出來。”
身邊的人?
又有誰像自己這樣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呢?
冬青知道這話,大有來意,她不能再問,隻好牢牢的記在心裏,仔細的揣摩起來。
……
永福宮裏多少人歡喜難過的,暫且就不說了。
第二天的早晨,延禧宮卻如臨大敵般前前後後的忙亂起來。
夏冰找出前一天晚上就已經熏好的衣裳,醬紫色,綴著一層淺淺的金邊。這件在主子的衣裳裏頭實在算不上華麗,說好聽的看著端莊,按春玲的話來說:“怎麼瞅著都是上了年紀的衣裳,給太後娘娘都不一定喜歡,咱們主子穿了也忒老氣。”
好多的話,夏冰不能多說,卻咬定了這件衣裳。
連帶著訓斥春玲:“多大的人,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的,心裏竟沒一點成算。太後娘娘也是我們好議論的?
你且不要覺得我說話難聽,隻管回去想想,難不成縱著你出去給主子招禍,可就什麼都晚了。”
春玲低著頭聽訓,自知失言。
“夏冰姐姐說的對,我以後一定改,再沒下回。”春玲連連的擔保。
“得了吧,這話我耳朵聽的都要起繭子。”夏冰自是知道,春玲和竇公公都與主子有些淵源。
不過人家的事,她也犯不著認真,隻是各自當好了差事也就罷了。
春玲心裏沮喪,後來見了主子,她更是對夏冰一百個服氣了。
夏冰的安排,顯然是極合赫舍裏貴人的心意。
有容坐在鏡子前麵,選了兩隻碧玉的簪子,另外挑了一對儉絨的宮花,素素淡淡的一個金步搖都沒帶,渾身上下都透出素淡來。
春玲這回漲記性,可不敢再亂說話。
在一邊瞅著暗暗心驚,這才想起打什麼時候起,太後娘娘可再沒傳召主子到跟前說過話去。
前一天的晚上,皇上依舊是歇在延禧宮。
這會兒兩人一塊吃早飯,兩個人都不說話。麵前擺著的是半桌子油膩、半桌子素淡,眾人都看著別扭,兩位主子卻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因為這是皇上特意吩咐辦了。
在各宮裏哪個不是遷就皇上的口味,有容之前心不熱,之後倒是安排下去,皇上反倒不習慣了,說是瞧著赫舍裏貴人吃貓食兒似的不自在。
還是按照以前的擺,涇渭分明的。
皇上依舊是風卷殘雲,偶爾吃另一邊的一口,還是滿嘴嫌棄:“白水煮的似的,沒個滋味。”
他曾暗暗心裏揣測,小宮女不會是苦日子過慣了才吃不得大葷腥吧?
不過恐她與自己鬧脾氣,皇上這話是絕對不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