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照往常一樣,覓霜格格陪著太後在裏邊誦經,安排赫舍裏貴人在外頭抄寫。
還是《嚴楞經》,太後娘娘說近來眼睛花了,字跡再大點,方看得清。
一句話下來,有容前些天的寫的那些就都廢了。
誰又敢說太後娘娘一個‘不’字呢!
崔成恩打發小太監給有容送過一回茶水,連帶著還有一盤子什錦的發糕說是孝敬給赫舍裏貴人的。
夏冰還念叨:“恩大叔這是糊塗了,年輕人都喜歡香酥的,也就他那樣牙口不好的才喜歡吃著軟綿綿的。”
有容隨手捏著吃,太後娘娘可沒吩咐過給赫舍裏貴人賞點心。
她想起還是小宮女的時候,因恩大叔的提點,開始幫著冬青和夏冰兩位大宮女做些散碎活計。
在恩大叔那耗著,也受些雜役的閑氣。
有一回,恩大叔就拿一盤子小棗發糕開解有容說:“點心裏頭最長久的還得是發糕,你看著是按下個坑去,人家自個能還起來。跟酥餅似的,一碰就碎了,自己都撐不住事,還怎麼挨到主子跟前兒去。”
那些話當時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反倒慢慢的清晰起來。
恩大叔這是在提醒有容,要忍耐呢。
太後娘娘好像一直對有容沒什麼耐心,半點不見當初的喜歡勁兒了,這兩天就與身邊人提:“哀家老了,說的話也沒人愛禮,這一本經書好歹也拿不到手裏。”
其實五十還不到,先帝還在的時候打扮起來跟三十上下歲的婦人一樣。
不過皇上登基之後,太後娘娘打扮的愈發貴氣,卻實在多了幾分暮氣。
這話,意思裏頭很有些不滿。
有容打疊起精神來,倍加的努力,連著幾天都是午膳墊兩塊點心應付了,才終於快抄完了。
踏莎帶著兩個雜役搬近一口淺淺的缸來,說是太後娘娘的吩咐窖藏新鮮水果用的。
原與有容並不相幹,雙方打了個照麵就各自忙著了。
可有容右眼皮一通的猛跳,正心懸著,有個擦拭水果缸的宮女腳下一趔趄,水盆子‘呼啦’的一下就正潑在擺放經書的案幾上。
多少天抄的經文可都在上頭,有容‘騰’的起身,忙過去看,可或多或少都沾了水。
偏小宮女還十分硬氣:“奴婢不是有心的,還請貴人饒了奴才這一回。”
夏冰氣的手戳在她腦門上:“怎麼當的差事,眼框裏安的拿偷來的黑石子吧,瞎了是不是?”
積壓的火氣,猝不及防的給撕開個口子。
夏冰生吃了這奴才的心都有,脾氣自然是收不住的。
那小宮女額頭被指甲戳紅了,手捂著往後退:“已經認了罪,有必要這麼不依不饒的嗎?不就是幾張紙,前兒粗笨的磕壞了赫舍裏格格的玉鐲子都沒事,您這喊打喊殺的沒完了?”
雖是與夏冰在爭執,可衝的卻是有容。
另有人快速的收拾了,太後娘娘禮佛的時候被打斷出來臉上十分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