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對天起誓,句句屬實,要是有一句妄議謊話就叫奴婢不得好死。”春玲子說道最後,哆哆嗦嗦的都要哭了。
她緊張,想起那些事來都替主子委屈,也怕萬歲爺不信。
屋子裏靜悄悄的,皇上好半晌才說了一句:“知道了,下去吧。”
春玲一骨碌爬起來,出了門口才覺出來短短的工夫留了一後背心汗,貼著牆站了好一會兒腿才漸漸沒那麼軟。
前朝後宮都不得消停,皇上黑沉著臉坐著。他最知道有容,死擰、卻心腸軟、不會討好人兒、口齒機變也不伶俐。現在更是添了一樣蠢在裏頭,往永福宮折騰了這些日子就不知道裝病,還給人家連名聲都算計進去。
皇帝骨子裏當然是不在乎,那些東西的,但外邊的人不知道。
有容還是小宮女的時候就好臉麵,這回吃了這麼大的虧,連告狀都沒學會!
萬歲爺揉了揉眉心,前邊大臣且等著吧,都瞎跟著裹亂,還是把小傻子的事先料理嘍。
都不省心!
皇上心頭著惱,簾子一撩開,大步往外就邁了出去,身後呼啦啦的跟上一長墜,往永福宮去了。
且說另一頭,因皇上一問一拖的耽擱,有容到永福宮的時候就比照往常晚了些。
太後娘娘已經由覓霜格格陪著進內室了,不同的是今天有容抄寫經文的案幾邊上連熱的銅茶引也沒了。
夏冰一挑眼神問,憐雪低聲的說:“太後娘娘說、怕水漬了經文。”
有容主仆對視一眼,俱都明白,這是因來得晚惹的太後娘娘不滿了。
而實際,太後娘娘早晨知道皇上一回來就去了延禧宮就發了好大的火,還是覓霜格格再三的勸才好了。
到了往常的時辰,不見赫舍裏貴人,太後隻當她是在皇帝跟前訴了苦,想來有容是心裏有了依仗,腰板子硬了。
外邊動靜,細細碎碎的傳來,覓霜知道應該是有容來了。
心裏莫名的不安,也隻當是因為皇帝表哥回來才愈發的忐忑。
雷霆雨露都是太後娘娘的安排,有容坦然的坐了。
可一想到剛才皇上問起話來的事,今兒總是靜不下心來,一連寫廢了好幾張紙,不得不停了筆默默的平複心緒。
憐雪挑著眉,小聲與她說笑:“貴人心心念念的人不是都回了,怎麼還這麼心神不寧的?”
“走開你的,哪來的瘋話。”有容最是臉皮薄,可受不住這樣的打趣。
三個人相視一笑,都不敢大聲,屋子裏的氣氛卻著實鬆快了不少。
因為一句‘說曹操曹操到’,都說古人裏,曹操跑的最快。
可打今兒以後,憐雪腦袋瓜子跑的快的又多了一位,那就是當今的萬歲爺!
她們才私底下打趣了,赫舍裏貴人想漢子。一轉身的工夫,簾子一撩,進來的竟然是皇上。
宮女們的規矩,沒有特殊的差事,是不許給皇帝請安問候的,更不許抬眼皮偷著打量。
夏冰跟憐雪垂著手站在一邊,有容一時沒反應過來,筆尖上一大滴濃濃的墨落下來。